联合军医疗中心的走廊飘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张猛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痕。这是他昏迷的第七天——七天前，为了替新兵挡下高级火蜥的尾刺，他被高温灼烧的鳞片划开了腹腔，肠子都流了出来。
“张队！您不能——”护士的惊呼从门口传来。
张猛咬着牙坐起身，伤口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渍。他扯掉心电监护仪的导线，声音沙哑却有力：“老子躺够了。”他掀开被子，露出裹着纱布的腹部——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边缘泛着红肿。
护士长举着针管追进来：“您的感染指标刚降下来！再躺三天，否则——”
“否则个屁！”张猛抄起床头的军靴，“老子的兵在前线啃压缩饼干，老子在这儿喝鸡汤？”他踉跄着站起来，扶着墙一步步往门外挪，“去把萧帅叫来——我要跟他说。”
半小时后，萧宇推开病房门，手里提着保温桶（萧母熬的蘑菇汤）。张猛正光着膀子，对着镜子用酒精擦拭伤口，肌肉虬结的后背全是新老伤疤。
“张猛！”萧宇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厉，“医生说你至少要躺半个月！”
张猛头也不回：“萧帅，你记不记得十年前？咱俩在西北戈壁剿异兽，我被毒蛛咬了，高烧40度，你背着我走了20公里。我当时说啥？”他转身，眼睛亮得像火把，“我说‘萧帅，等老子好了，第一个冲上去撕了那毒蛛’——现在，我好了。”
萧宇的喉咙发紧。他记得那个雨夜，张猛烧得说胡话，却还在喊“向左掩护”；记得张猛醒来后，真的单枪匹马端了毒蛛的老巢。他放下保温桶，轻声：“可这次的伤比毒蛛咬的重十倍。”
“那又怎样？”张猛指着窗外的训练场，“你看，那帮新兵蛋子打靶都在抖手——他们需要老子。”他抓起军装往身上套，动作扯得伤口渗血，“萧帅，兵魂这东西，不是勋章，不是口号——是他们看见老子站在前线，就敢把后背交给我。”
下午三点，联合军训练场。
张猛穿着松垮的病号服，拄着拐杖出现在观礼台时，正在训练的士兵们愣了三秒，接着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张队！张队！”
张猛扯掉拐杖，瘸着腿走下台阶。一个新兵冲过来要扶他，他反手给了对方胸口一拳：“扶个屁！老子还能扛三挺等离子枪！”他站到队列前，伤疤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听说你们最近打靶，十发有三发脱靶？”
士兵们低头，没人敢接话。
“知道为啥吗？”张猛突然提高嗓门，“因为你们心里没底！你们怕——怕异兽的爪子比枪快，怕护盾撑不住，怕自己死了连块碑都没有！”他指着自己的腹部，“可老子告诉你们——怕个球！老子这伤，是替三排的小王挨的。他今年才18岁，家里还有个妹妹等他寄钱上学。老子挨这一下，他就能多活十年，给妹妹盖新房，娶媳妇，生大胖小子！”
队列里传来抽鼻子的声音。张猛的语气软下来：“兵的命，不是给异兽撕的——是给老百姓挡灾的。你们背后站着80亿人，怕啥？”他突然扯开病号服，露出还在渗血的伤口，“老子现在这副熊样，都敢站在这儿——你们，敢不敢跟老子上战场？”
“敢！”“敢！”“敢！”
吼声震得训练场的旗子猎猎作响。萧宇站在二楼窗口，看着张猛被士兵们围在中间，有人给他擦汗，有人往他兜里塞糖（新兵们攒的舍不得吃的水果糖），眼眶发酸。
深夜，张猛的病房飘着蘑菇汤的香气。萧宇坐在床头，用勺子搅着汤：“妈听说你醒了，特意熬的。”
张猛吸了吸鼻子：“还是那味儿…当年在前线，你妈寄来的罐头，老子能跟你抢三回。”他舀了一口汤，突然正色，“萧帅，我查过了。上次被奸细泄露的作战计划，是三营的夜袭方案。现在三营的兵都抬不起头，觉得自己是累赘。”
萧宇放下碗：“我知道。”
“让老子带他们。”张猛的筷子敲了敲碗沿，“夜袭是老子的老本行——三营的兵，枪准，跑得快，就是缺股狠劲。老子教他们，用刀片子贴着异兽的喉咙打，让那帮兔崽子知道，人比兽狠。”
萧宇沉默片刻，掏出一份调令：“三营划归你直接指挥。但——”他盯着张猛的伤口，“每天训练不超过四小时，伤口换药让林博士盯着。”
张猛咧嘴笑：“得嘞！明儿就带他们去后山拉练——让那帮新兵看看，啥叫‘兵魂’。”
第二天清晨，三营的帐篷外响起尖锐的哨声。张猛穿着作训服（伤口裹着新绷带），扛着等离子枪站在队列前：“今天练夜袭——目标，后山的‘模拟异兽巢’。老子在巢里放了二十个假晶核，谁拆得多，老子请他喝蘑菇汤！”
新兵们哄笑，眼里闪着光。张猛挥了挥手：“出发！”
萧宇站在高处望着他们的背影，林悦走过来：“他这样…没问题吗？”
“他啊，”萧宇笑，“是块烧红的铁——越捶，越硬。”
晨雾中，三营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里。远处传来张猛的吼声：“都给老子跑起来！谁掉队，老子扛着你跑！”
林悦望着萧宇，轻声：“有他在，前线的兵，就有了主心骨。”
萧宇点头，目光投向更远处的防线——那里，空间裂缝的警报灯还在闪烁，但他知道，有张猛在，人类的脊梁，就不会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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