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带着路西法在神殿中转了一圈，摸清楚了具体的地形，慢悠慢悠的转着，但是没在里面看见安西亚。
神殿说的好听，其实也就是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姜昭没看出来神在哪儿。
要说对什么最感兴趣，姜昭漫不经心的想，或许是宫殿顶上那个金光闪闪的球吧。
走廊的石壁上雕刻着白牛和老鹰，另一边雕刻着海浪与三叉戟，姜昭伸出一根手指，按上右侧的墙壁，缓慢地向前走，指尖随之往前划过。
路西法单手叉腰，跟在她身后一步距离，歪头盯着她看，视线紧紧的跟着她。
姜昭叹了口气，收回手，捻了一下指尖，侧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跟在后面做什么？”
路西法轻笑一声，笑眯眯的上前一步，伸手揽上她的腰，“给你做侍卫啊。”
“……”姜昭翻了个白眼，别开头不理他，迈步往前走。
“我堂堂地狱之主给你做侍卫，陵光，你嫌弃我吗？”路西法两步追上去，手再次揽上她的腰。
“好好说话。”
“陵光，果然是嫌弃我了吧。”路西法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声音也低下去。
“……别装。”姜昭毫不留情的拆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路西法敛起神色，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背影。
陵光，不要离开。
……
夜幕很快降临，姜昭和路西法坐在神殿顶上，陆陆续续有人端着托盘进去，托盘上盖着一块颜色鲜艳的布。
外面的长桌上也摆上了各种托盘，深红色的液体从托盘边缘渗出来，将桌上的布浸染成浓烈的颜色。
“猜猜，是动物还是人。”路西法一只腿曲起，一只腿在空中晃悠，点了下长桌，问她。
“人不也是动物吗？”姜昭扫了一眼，反问。
路西法哼笑一声，不接话。
这话也对。
家家户户的火把燃起来，条条道路上的火光汇在一起，蜿蜒至神殿门口的空地上，变成一条条红色的长河。
火光闪烁，照在她脸上，印在她眼中。
远处，有歌声传来，听不太真切，模模糊糊的，由远及近。
大批的人排成队列，敲着手鼓，摇着铃铛，跳着舞蹈，从围墙边缘过来。
姜昭面无表情的看着。
她没见过这边的舞蹈，但是见过类似的，在女娲那个时代，远古的人们在祈求神保佑赐福之时，就会跳起这样的舞蹈。
祭祀。
但是在那个时代，人们用于祭祀的贡品都是牲畜和瓜果，金钱和美酒，而不是像这儿。
长桌前燃起几堆篝火，渗出的血液被火灼烧，发出刺鼻的腥味。
夜色彻底暗下来，姜昭抬头看了一眼，一轮圆月挂在空中，皎洁，明亮。
居民都围过来，围在空地前，将长桌和篝火围在中央，跳起舞蹈，嘴里唱着祭祀的歌曲。
“唱的什么？”姜昭听不懂，于是偏头去问路西法。
路西法挑眉，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他也听不懂。
他们唱的应该是古希腊语，他没学过，只能听懂“宙斯”两个字。
有人端着一个桶上前，桶里装着深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跪到长桌前，低着头，举起桶，里面的液体晃起阵阵涟漪。
另一个人捧着一大束花，低头上前，跪在前一个人的身边，同样举起手中的花。
路西法垂眸看着，单手托着腮，有些无聊，空着的手揪着姜昭的腰带，在手中拨弄。
“还不动手吗？”
“再等等。”
姜昭的视线扫过人群，又看向神殿门口，她没有看见安西亚。
今天在神殿里转悠了一圈，没多少的空间，也没有找到安西亚。
姜昭心里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几个穿着华丽的男人从神殿里走出来，拿着长戟的守卫站在四周，神色庄严。
几个男人站到长桌前，为首金色长袍的男人举起双手，围在一起的人群安静下来，整齐划一的跪下去，低着头。
金色长袍男人双手举在身前，他仰起头，闭着双眼，神色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meγ?λe Δ?a，Υπ?ptato? Κuβepν?tη tou oλuμπ?ou，?kouσe ti? taπeiν?? πpoσeux?? μa? kai δ?σe μa? tην eλπ?δa tη? ζw??……”
姜昭还是听不懂，偏头看了眼路西法，路西法根本没听，低头扯着姜昭的腰带绕着。
姜昭：……
右手指尖白光闪过，翻译了一下男人说的话。
听了一会儿，姜昭冷笑一声，生的希望吗？
她冷眼看着，看着金色长袍男人左边的那个人接过盛着血液的木桶，恭恭敬敬的放到长桌上，右边那个男人双手捧着花，放到木桶旁边。
金色长袍男人念完颂词，睁开眼，放下手，低头掀开长桌上放着的托盘上盖着的布。
先是人的双腿，然后是人的五脏六腑，下一个托盘里是人的双手，心脏被单独用一个托盘装着，这些东西全部都用人的皮肤包裹着，黑色的细线系在上面。
姜昭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最后，也是最中间的那个托盘，男人神色虔诚的掀开上面红色的布，一颗人头摆在上面，面容平静。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中。
是安西亚。
昨天晚上还递给自己一束花的女孩，今天就被肢解，当作祭品摆在这里。
姜昭垂眸，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察觉到姜昭的心情，路西法扫了眼下面的场合，看见长桌上摆着的东西，眯了下眼，伸手握住姜昭的手。
“要杀了他们吗？”他问。
姜昭沉默着，看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手指轻动，一道白光闪过，大地震动起来，神殿内传来颤动，响起一阵石头碰撞的声音。
跪在地上的人惊恐地抬起头，长桌颤动，摆在上面的托盘四处晃动，木桶倾倒，血液顺着长桌边缘流到地上。
桌上的那束沙炽星也掉落在地，落进那摊血水中，溅起血花。
两座雕像破开大门，拖着沉重的身体破开大门，从里面走出来。
神殿大门坍塌，外墙支撑不住顶上的压力，顷刻倒塌。
路西法单手抱着姜昭，展开羽翼，飞到空中，垂眸冷淡的看着下面的情景。
“救命！！宙斯大人发怒了！”
“波塞冬大人！！”
“天罚！！这是天罚！！”
“是不是祭品出了问题？！以前都是这样做的，为什么这次会惹怒宙斯大人！！”
跪在地上的人神色惊恐，看着宙斯和波塞冬的石像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肆意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石像宙斯动作缓慢的挥剑，一剑劈到神殿大门两旁的石柱上，白鹅和老鹰被拦腰斩断，掉落的碎片砸到空地上。
石像波塞冬挥舞着手中的三叉戟，毁掉旁边的居民住宅，碎裂的土块四处飞溅，砸向慌张逃窜的人群。
挂在门上的火把掉落，和碎裂的木头混在一起，没一会儿便燃起大火。
沙炽星四处散落，花瓣沾染上溅落的血水，乳黄色的花瓣在通天火光的映照下，红的像血一样。
“大人……大人！！我们的仪式有哪里不对吗？为什么天神大人会发怒？”
一个男人抓着金色长袍的男人，神色癫狂。
“我的女儿……安西亚……那是我的女儿！！是你告诉我只要把安西亚献给宙斯大人，我就可以获得无上的荣耀！
为什么宙斯大人会发怒？！
安西亚……
你把女儿还给我！！！”
姜昭被路西法拦腰抱在怀中，两人悬停在空中，看着下面的一片火海。
姜昭听着那个男人的话，面无表情，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听不下去，翻译魔法停止，落入她耳中的话，又变成古希腊语。
两座雕塑肆意的破坏着周围的一切，一脚踩下去，踩碎房屋，彩色的布被踩在众人脚下，混着泥土与血水，又燃起火苗。
哭喊声，求救声，哀嚎声混杂在一起，姜昭转头，埋到路西法颈边，闭上眼不去看。
路西法单手抱着姜昭，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捂住她的耳朵，看着下面的情形，眯了下眼，眼中红光闪过。
冲天的火光将围墙上面的天空都映照成红色，热浪一阵阵的向围墙边缘蔓延，逐渐吞噬掉所有的房屋。
两座雕像最后也被火光吞噬，裂缝从脚下逐渐蔓延至全身。
砰——！
雕塑碎裂，碎片飞溅而出，落到地上，激起一阵火光。
活着的居民都跑到围墙脚跟下蹲着，双手合十握拳，在心中祈求着，脸上的表情一片茫然，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
……
姜昭拍了拍路西法，后者会意，抱着她落到地上。
地上全是血水混着泥，湿漉漉的。
路西法看了一下，嫌弃的移开眼，最后落到碎裂的宙斯的雕塑的头上。
姜昭脚下踩着宙斯的头，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正好在长桌前。
碎裂的神殿和房屋碎片不约而同的绕过这一块。
周围是一片废墟火海，长桌上干干净净，安西亚闭着眼，神色平静，脸色苍白。
姜昭垂眸看了一会儿，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朵被血浸染的沙炽星，拿在手中转了一下，站起身，别到安西亚耳边。
路西法自废墟中找到那颗闪着金光的球状物体，他拿在手中，站在神殿废墟上，侧身转头看向姜昭，冲着她挑了下眉，嘴角微微上扬。
一颗金苹果。
大地女神盖亚送给宙斯和赫拉的新婚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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