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林小凡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数着从火场里抢救出来的灵石。阿萝坐在一旁，手里捏着那张从玄剑宗顺出来的渡劫记录表，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对劲。\"她突然开口。
林小凡头也不抬：\"什么不对劲？\"
\"你看这里。\"阿萝指着表格最下方的一行小字，\"'渡劫成功者需即刻前往上界登记'——后面还盖了个'灵力矿务司'的印。\"
林小凡手里的灵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矿务司？\"他一把抢过表格，眯着眼睛仔细看，\"这印泥还是新鲜的......\"
阿萝凑过来，发丝蹭得他耳朵发痒：\"我师姐去年渡劫成功，说是去上界享福了，但三个月后，有人在黑市见过她的本命法宝——被当成二手货卖！\"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骇。
屋外雨势渐小，但雷声依旧隆隆，仿佛天劫正在远处审判某个倒霉蛋。林小凡突然站起身，从烧焦的木箱底层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厚厚一叠渡劫简历的备份。
\"我有个客户，\"他快速翻找着，\"三个月前成功渡劫的金丹修士，说是去了上界当仙官......找到了！\"
他抽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记录着这位修士的生平\"光辉事迹\"——当然，九成九都是林小凡编的。但在最下方，有一行客户自己写的小字：\"若渡劫成功，请将家传玉佩交予家父，就说孩儿去挖矿了。\"
\"挖矿？\"阿萝瞪大眼睛。
林小凡的手指微微发抖：\"我当初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正说着，破庙的门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开，雨水裹挟着枯叶扑进来，差点打灭了油灯。一个披着蓑衣的身影站在门口，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答落下。
\"听说，\"来人声音沙哑，\"你们在打听上界的事？\"
林小凡下意识把阿萝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阉猪刀：\"阁下是？\"
那人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是青藤山的前任掌门，十年前就\"成功飞升\"的赵真人！
\"师、师父？\"林小凡腿一软，差点跪下。
赵真人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别叫师父，我现在就是个逃奴。\"他掀开蓑衣，腰间赫然拴着条闪着符文的锁链，\"上界根本不是什么仙界，就是个巨型灵石矿！我们这些'飞升'的，全是矿奴！\"
阿萝倒吸一口凉气：\"那真正的仙人在哪？\"
\"哪有什么仙人。\"赵真人冷笑，\"只有一帮靠吸食我们灵力续命的老怪物。\"他猛地抓住林小凡的手腕，\"小子，你编的那些渡劫简历，反倒救了很多人——通不过考核的，至少还能活着！\"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庙里瞬间暗了几分。林小凡感觉后背发凉，他想起自己帮三百多人伪造过的渡劫经历，其中有一大半\"失败\"了——现在想来，那些人该给他立长生牌位才对。
\"不对啊。\"阿萝突然质疑，\"既然上界这么黑，您老怎么逃出来的？\"
赵真人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块沾血的矿石：\"靠这个。'噬灵矿'，能暂时屏蔽锁灵链。\"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小凡，\"听说你小子很会搞歪门邪道？\"
林小凡盯着那块泛着紫光的矿石，突然福至心灵：\"您是想......\"
\"我要你帮更多矿奴逃出来。\"赵真人压低声音，\"现在上界正忙着收割新一批'飞升者'，防守空虚。\"
阿萝突然插话：\"等等！玄剑宗少宗主昨天刚渡劫失败，按理说该轮到我师姐了！\"
林小凡猛地站起来：\"你师姐什么时候渡劫？\"
\"明天午时！\"
破庙里陷入死寂，只剩雨滴敲打瓦片的声音。林小凡看着赵真人腰间的锁链，突然笑了：\"师父，您会玩烟花吗？\"
......
次日正午，流云阁上空乌云密布。阿萝的师姐白芷站在渡劫台上，一袭白衣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台下挤满了观礼的修士，林小凡伪装成卖灵果的小贩混在其中。
\"吉时到！\"随着长老一声令下，第一道天雷轰然劈落。
白芷举剑相迎，剑光与雷光相撞的瞬间，异变陡生——渡劫台四周突然炸开无数烟花，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在空中组成四个大字：
\"天劫是骗局\"
全场哗然！观礼的玄剑宗长老暴怒：\"谁干的？！\"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几个小贩打扮的人悄悄摸上了渡劫台。林小凡一把拽住白芷的手腕：\"姑娘，想活命就跟我走！\"
与此同时，阿萝带着赵真人潜入渡劫台底部，将十几块噬灵矿埋入地基。当第二道天雷劈下时，整个渡劫台突然泛起诡异的紫光，天劫云团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居然开始原地打转！
\"就是现在！\"赵真人一声令下，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修士突然从观礼人群中冲出，他们腰间都拴着同样的锁灵链，此刻在噬灵矿的影响下纷纷脱落。
\"矿奴造反啦！\"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林小凡趁机拉着白芷就往山下跑，身后传来赵真人的长笑：\"徒儿！去查《天劫考功司》的账簿，在玄剑宗藏经阁地窖里！\"
跑到半山腰时，白芷突然甩开林小凡的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的飞升机会......\"
\"飞升去挖矿吗？\"林小凡冷笑，从怀里掏出赵真人给的矿石，\"看看这个！上界修士用这个锁住飞升者的灵力，把他们当人肉灵石矿！\"
白芷脸色煞白，突然指着天空：\"小心！\"
一道比之前粗十倍的雷光正朝他们劈来！千钧一发之际，阿萝从斜刺里冲出，手中短刀划出一道银光，居然将天雷引向了不远处玄剑宗的旗杆。
轰隆一声巨响，旗杆拦腰折断，写着\"替天行道\"的锦旗燃烧着落在泥水里。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冲向山下。背后，整个流云阁已经乱成一锅粥，天劫云团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劈，而赵真人带着那群逃奴早已不见踪影。
跑到安全处，阿萝气喘吁吁地问：\"现在怎么办？\"
林小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睛亮得吓人：\"去玄剑宗，找那本账簿。\"他晃了晃手里刚顺来的玄剑宗弟子令牌，\"顺便看看他们藏经阁有没有关于'996修炼法'的记载。\"
白芷突然笑了：\"我知道一条密道。\"
雨幕中，三个身影向着玄剑宗方向疾驰而去。而在他们头顶，那片失控的天劫云团突然分裂成数百道细小雷光，如同漫天流星般坠向修真界各处——就像一场迟来的、愤怒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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