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的林东升，第一次独自出门远行。
上一次，他第一次出省到星城参赛，时长一周，是周平老师全程陪同。
这一次，他出省去京城参加集训，时长一月，自然是不可能有老师陪同的。
从江城到京城的特快，需要13个多小时，晚上六点出发，早上七点四十左右才会到达。
因为比赛的关系，小小年纪，他已经去过不少的地方，这次独自远行，家人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会特别担心。
林东升先是坐绿皮火车到达江城火车站，然后才坐上了北上的列车。
为了省钱，他没舍得买卧铺，而是直接买的硬座。
虽然学校承诺会报销来回的车费，但他也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硬座比卧铺省一半，他花起来也不会太心疼。
二月底，三月初，春寒犹在，早花微开。
由于春运早已结束，车厢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林东升放好行李，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位子上，默默地看着窗外漆黑的世界。
出门前，姐姐们特意叮嘱过他，外面骗子多，凡是主动找他聊天的，都可能是骗子，完全可以不用搭理。
路上也尽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聊得越多，越容易被骗子套取到有用信息，越容易被骗。
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林东升一路上都非常警惕和戒备，身边座位上大家不管聊什么，他都没有主动搭腔。
同时，面对别人的好奇和询问，他也基本保持沉默，像个不太会说话的哑巴。
至于一位大叔好心递来的卤鸡腿，虽然闻起来确实很香，他也果断拒绝了。
火车快开出鄂省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乘警开始清查大家的身份证和火车票。
林东升见状，也乖乖交出自己的车票和新办的身份证。
对方看了看他的信息，问道：“就你一个人吗，去京城干什么？”
“警察大哥，这孩子你得好好查查，问啥也不说，搞不好是离家出走的！”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大爷，忍不住提醒道。
“不是，是去京城参加集训的。”林东升听了，只好解释道。
“京城最近有集训吗？完全没听说过啊，小兄弟，你不会真被人骗了吧？”乘警也疑惑地问道。
“备战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的集训，集训地点在清北大学，全国一共有30人参加，网上可以查到集训名单的。”林东升解释道。
听到这话，周边的乘客全都肃然起敬，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清瘦沉默的小伙子，居然还是个数学天才。
“没啥问题了，好好保管自己的证件和行李，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和我们联系。”乘警听了，笑着说道。
“刚在手机上搜了一下，能参加集训的学生，全都是数学国赛的金牌选手，每个省只有一两个，小兄弟，你也是金牌选手吗？”一位穿着时尚的大姐姐，兴奋地问道。
林东升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吭声，也没理她。
“喂，你这是啥眼神，你该不会以为我们都是骗子吧？再说，你一个屁小孩，我们有啥好骗的。”大姐姐不满地说道。
林东升皱了皱眉头，默默地将头看向窗外。
看到他这警惕的模样，周边座位上的人，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聪明的孩子，警惕性就是高，不然也拿不到数学金牌。”
“大家多体谅一下吧，你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没准还没出过远门呢。”
“谁说的，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出来打工了。”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避开林东升，甚至好多次，聊天的话题，就集中在他身上。
显然，大家对他的经历，都非常好奇，天然地想从他身上八卦一点什么。
一直到了后半夜，大家还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林东升想睡，又睡不着，也不敢睡。
一来，周围比较吵，大家为了打发旅途的无聊，都在坚持着聊天。
二来，他也怕自己睡着了，自己的行李会被中途下车的乘客顺走。
扛到夜里一两点的时候，林东升终于扛不住了，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他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听劝买卧铺。
为了缓解疲惫，林东升只好慢慢加入了大家的闲聊之中。
结果一路聊下来，他才发现这些人说话都挺有趣的，而且见识非常广博，天南海北，似乎都去打过工。
更让他意外的是，之前那些穿着时尚的大姐姐，叫作薛佳，居然也是清北大学的，还是研究生。
大家聊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终于都有些困了，聊天的兴致慢慢回落，都开始闭上眼睛，悄悄打盹。
林东升也在列车的晃动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到列车到站后，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林东升才突然惊醒过来。
还好，京城西站，就是本次行程的终点站，倒也不担心坐过站。
林东升赶紧揉了一下眼睛，带上行李，就和大家一起排队下车。
出站的时候，林东升一眼就看到了负责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而且边上还竖着一个大大的牌子。
林东升赶紧走过去，配合工作人员完成身份核对后，就在对方的引导下，匆匆坐上了停在站外的大巴车。
这时，他才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带上行李，先去旁边上个厕所，再顺便吃点早餐，突然看到了之前一起参赛的石源。
石源来自湘省，此时也处在举目无亲的状态，陡然看到有过数面之缘的林东升，也非常高兴地凑了过来，和他坐在了一起。
“你能帮我看一下行李吗，我想去上个厕所。”简单寒暄几句之后，林东升就小声说道。
“东西放在车上，不会丢的，咱们一起去。”石源大大咧咧地说道。
正犹豫间，前方的司机也说道：“不用担心，大家放在车上的行李，我都会帮忙盯着的，接待车辆每隔两个小时，会发车一次，你们留意好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可以出发了。”
“好的，谢谢。”林东升听了，终于踏实了。
要知道，这个行李箱还是从大姐那里借来的，里面放的衣服，可都是他平时舍不得多穿的新衣服和新校服。
如果不幸丢失，那损失可就太惨重了。
而且，里面有几件秋衣、秋裤和内裤，还是他出发之前新买的。
毕竟，在外面呆一个月那么久，如果里面穿得太破烂，根本就藏不住，他也需要稍微顾忌一下个人形象。
林东升和石源上完厕所后，都有点饿。
于是，在好奇之下，他买了一罐本地特产——老京城酸奶，确实好酸。
而石源则买了一份在本地赫赫有名的老京城豆汁儿，他只喝了一口，就直接吐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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