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色剑芒的湮灭，无声无息，却比任何震耳欲聋的爆炸更让人心悸。秦凡悬浮于破碎的星空之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不仅感受到攻击的无效，更在剑芒被吞噬的瞬间，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剥离感——仿佛他与那道剑芒之间存在的“发出”、“轨迹”、“目标”等无形的因果联系，被某种力量强行扯断、吞吃了！
这直接导致他体内原本圆转如意的灵力循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滞涩。就像是精密仪器中混入了一粒微尘，虽不致命，却预示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可能性。
“哈哈哈！”冥无极那带着无尽嘲讽与快意的狂笑，透过律兽庞大的躯体震荡传来，“没用的！蝼蚁撼树，蜉蝣渡海！在绝对的因果力量面前，你们所谓的修为，所谓的血脉，所谓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你的血脉确实有些特殊，比那些杂鱼要美味得多，但也仅仅是……稍显美味的食粮罢了！”
他的话语如同毒刺，试图瓦解秦凡的斗志。那因果律兽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庞大的躯体再次蠕动，更多的暗紫色因果线如同触须般伸出，轻易地将附近几艘试图冲锋自爆的星裔战舰缠绕、勒紧，战舰连同内部的战士，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色彩和生机，迅速黯淡、干瘪，最终化为飞灰，其存在的因果仿佛被彻底从这片星空抹除。
秦凡眼神冰冷，并未因冥无极的嘲讽和眼前的绝望景象而失去方寸。他性格中那份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坚韧与冷静，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他没有再次贸然发动强攻，而是将神念催发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法器，死死锁定着那不断变幻形态的律兽，尤其是它吞噬自己剑芒以及那些星舰的区域。
一次，两次，三次……他捕捉着律兽吞噬不同性质攻击时的细微变化。
能量光束、实体炮弹、法则封印、自爆冲击……绝大多数攻击在触及那层因果迷雾时，都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被吞噬得干干净净，过程快得令人绝望。
但，秦凡敏锐地察觉到，当律兽同时面对多种不同性质，尤其是属性截然相反，或者蕴含着极其强烈、凝聚的意志与情感力量的攻击时，那层因果迷雾的蠕动和吞噬速度，会出现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减缓！
尤其是，当一艘明显由一对道侣共同操控、在最后时刻燃烧神魂与生命发出合击的战舰，其攻击在没入迷雾时，那暗紫色的光芒似乎微微紊乱了千分之一个刹那，吞噬完成的时间，比吞噬旁边一艘同样级别的普通战舰自爆能量，要慢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
“消化……它需要‘消化’的时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秦凡的脑海，“不同性质，尤其是蕴含强烈情感羁绊、意志烙印的‘因果’，它无法瞬间完美吞噬化解，需要一个极其短暂的过程！”
这发现，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窥见了一缕极其微弱的萤火！
与此同时，南宫翎也动了。她无法坐视秦凡独自面对这恐怖巨兽。清冽的月华自她体内流淌而出，她整个人仿佛化身为星空中的一轮皎洁明月。手中长剑轻吟，剑身之上流淌着纯净、清冷、带着净化与安抚力量的月华之光。
“月华·净世莲！”
她娇叱一声，剑尖遥指，一朵纯粹由精纯月华之力凝聚而成的、直径数百米的巨大莲花，缓缓旋转着，向律兽躯体表面一处怨魂尤其密集、哀嚎声最为刺耳的区域飘去。
月华莲花所过之处，那些扭曲痛苦的怨魂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的哀嚎声中竟夹杂了一丝解脱般的呜咽，它们身上缠绕的暗紫色因果线也明显变得活跃、躁动，试图阻挡那纯净月光的靠近。
嗤嗤嗤——！
当月华莲花终于触及那片区域时，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雪之中，大量的黑气与怨念被净化、蒸发，那片区域的暗紫色光芒明显黯淡了一瞬，无数怨魂在月华中得到暂时的安宁与净化，消散开来。
有效！
南宫翎美眸一亮。她的月瞳族力量，源自太阴本源，对怨魂、污秽、负面能量有着天生的克制！
然而，这净化的效果，也仅限于表层。那被净化的区域，更多的因果线迅速从律兽深处蔓延而来，重新覆盖、缠绕，滋生新的怨念。月华莲花的力量很快被消耗殆尽，最终也只是让那一小块区域暂时“干净”了片刻，根本无法触及律兽的核心，更无法对藏身于核心处的冥无极造成任何威胁。
“哼，月瞳族的余孽，徒具其形罢了！你的力量，连给律兽搔痒都不配！”冥无极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屑。他显然注意到了南宫翎的攻击，但并不在意。
南宫翎紧咬银牙，她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月华之力可以净化表层的怨魂，暂时削弱其部分防御，但无法斩断那些更根本的、构成律兽躯体的核心因果线，更无法影响到驱动这一切的冥无极。她在星空中挪移，剑光挥洒，不断尝试攻击律兽的不同部位，月华如同清冷的溪流，在黑暗的巨兽躯体上留下一道道短暂的光痕，试图寻找其可能存在的弱点或规律。
秦凡将南宫翎的努力看在眼里，心中那份关于“情感羁绊”攻击可能有效的猜测更加清晰。但冥无极显然不会给他们太多试探的时间。
“游戏该结束了。”律兽核心处的冥无极，眼中幽光一闪，似乎失去了耐心，又或者觉得已经玩够了。“既然你们如此珍惜彼此，珍惜与这方破败世界的联系，那么……就让你们亲自体验一下，因果被剥离的滋味吧！”
他双手结出一个诡异复杂的印诀，周身幽暗光芒大盛，与整个因果律兽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
嗡——！
律兽那庞大的躯体剧烈一震，无数根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漆黑、仿佛由最纯粹的“断绝”与“虚无”概念构成的因果线，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群，骤然爆发，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跨越星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地朝着秦凡激射而去！
这些黑色的因果线，目标并非秦凡的肉身或灵力，它们锁定的，是秦凡与这片星空、与远处奋力作战的南宫翎、与那千疮百孔却仍在坚守的方舟界之间，那无数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联系”！
秦凡瞬间感到一股大恐怖降临！他感觉自己与南宫翎并肩作战的默契、与方舟界故土的血脉相连、与这片战场所有战友的同仇敌忾……这些构成他“存在”意义的重要因果纽带，正在被一股蛮横、冰冷的力量强行撬动、拉扯，仿佛要将他从一个完整的画卷中，硬生生地“抠”出来，变成一个与一切无关的、孤立的“点”！
一旦这些因果被剥离，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或许会失去所有情感，变成行尸走肉？或许会失去对力量的掌控，修为崩溃？或许……会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一个与万物再无联系的存在，本身就没有了存在的根基！
“休想！”秦凡发出一声怒吼，周身五行灵力疯狂爆发，紫金色光芒冲天而起，试图阻挡、斩断那些黑色的因果线。南宫翎也脸色煞白，不顾一切地催动月华剑域，清冷剑光如瀑般斩向那些黑线，试图支援秦凡。
然而，那些黑色的因果线仿佛介于虚实之间，普通的灵力与剑光穿透而过，竟难以对其造成有效的阻碍！它们如同附骨之疽，无视一切物理和能量的防御，坚定不移地朝着秦凡缠绕而来，誓要将他与整个世界的一切联系，彻底斩断、吞噬！
危机，前所未有的降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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