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风声疾驰而过，眼前风景飞速后移。
穿过重重岗哨与通道，百里斩厄带着许长安，最终来到推进城核心区域一座石殿前。
石殿通体由黝黑的玄铁重岩砌成，没有任何装饰，透着一股铁血与厚重的气息。
随后在许长安惊诧的目光下，百里斩厄的身形无声消散，他这才惊觉眼前一直是一具气血化身，紧接着身前石门无声滑开。
“进来吧！”
许长安踏步进入，殿内空间不大，陈设同样简洁到近乎苛刻。
一张巨大的玄铁桌案，几把同样材质的椅子，角落里一个燃烧着暗红色炭火的壁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百里斩厄的真身正负手立于壁炉前，背对着门口。炉火跳跃的光芒在他肩背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给人心理上无形制作一层厚重威压。
“坐。”
他并未转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许长安依言在桌案旁一张铁椅上坐下，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百里斩厄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走到桌案后坐下，目光如炬：“许长安，你此次所来赤血卫，所为何事？可是回心转意，愿入我赤血卫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此子在十营会猎中的表现，十八岁三品大武师，加上神武双修，如此天赋绝非池中之物。
若能收入麾下，悉心培养，假以时日，必是赤眉军一员悍将，未来成就不会逊色于他。
许长安迎着百里斩厄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后站起身，深深一躬：“承蒙大人厚爱，长安感激不尽。”
但随后他话锋一转：“只是…长安此来，并非为加入赤血卫。而是想寻两位好友，秦如风与秋雨寒，与他们告个别...”
“告别？”
百里斩厄瞬间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眉头瞬间拧紧。一时间殿内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无形的威压让壁炉中的火焰为之一矮。
他盯着许长安，眼神锐利如刀，声音依旧平静但莫名的压迫感袭来：“你要走？”
许长安顿感生理和心里上骤然升起巨大的压力，仿佛与一头洪荒巨兽共处一室，忍不住新生逃离之意。
但他明白，若要脱离兵团，百里斩厄这一关是他必须要过的。否则真以为一张公民绿卡能挡得住一尊武道大宗师的阻拦，这也是他明知赫连海的心思，也要来赤血卫一趟的原因。
“大人...明鉴，长安！确有此意！”
盯着巨大的压力，他艰难的将自己的要求重复了一遍。
百里斩厄脸色不变，只是缓缓收敛散发的威压，淡淡开口吐出二字：“原因？”
许长安微微松口气，这第一关算是过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说服眼前这位。
“因为资源！”
他微微沉吟片刻，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抛出：
“长安的神道有些特殊，每一次突破，都需要海量的灵石资源。若是留在兵团，按部就班，或许能安稳度日，但神道后路绝无晋升的可能。”
百里斩厄沉默片刻，阻人道途无异于杀人父母，若是强留只会留下一个生死仇敌，这个理由他没法阻止。
他身体微微前倾，惜字如金：“你要多少？”
“若是四品进阶五品...”
许长安心中一横，迎着百里斩厄的目光，缓缓吐出那个骇人的数字：“六百万劣品灵石。”
饶是百里斩厄早有心里准备，身为七品大宗师心志坚如磐石，此刻也忍不住瞳孔骤缩。
许长安不给百里斩厄消化震惊的时间，继续加码，语气带着一种无奈的沉重：
“而且，下次进阶所需的灵石的数量，都会呈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增长。进阶六品可能需要数千万，甚至上亿…”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百里斩厄为中心轰然扩散！
桌案上的卷宗被吹得哗啦作响，壁炉中的火焰剧烈摇曳。他死死盯着许长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若只是六百万，他还能周转一下，但数千万、上亿，这确实不是赤眉军能供养得起的，毕竟赤眉军上下数十万人，总不能将所有资源集中他一人，让其他将士喝西北风去。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百里斩厄面色沉重，手指轻轻敲击岩石桌面的声音。
“此话...当真？”
良久后，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
许长安神色坦然，拱手道：“千真万确，长安怎敢欺瞒大人。”
“长安对兵团，对丁字营，对赫连统领，对大人您，都心怀感激与留恋。若非迫不得已，绝不愿离开。但前路所需，实非兵团所能供给…唯有去更广阔的星空，寻找那一线机缘。”
他语气恳切，眼神真挚，将“迫于无奈，感恩不舍”的姿态演绎得恰到好处。
百里斩厄沉默地看着他，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似乎穿透了许长安的表象，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这小子后面的话全是扯淡，没有半点真诚，但前面的话确实没有说谎。
话语可以伪装，眼神可以骗人，但心中那份对灵石的渴求，以及对力量近乎偏执的追求，却做不了假。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神道万千，也许真的有这样特殊神道也为未可知。
就在许长安以为对方已被说服，准备拱手告辞之际。
“等等。”百里斩厄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许长安动作一滞。
百里斩厄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许长安，若你仅仅只是想去外界更加广阔的星空，谋一份进阶的可能…其实，并非一定要脱离兵团。”
“嗯？”
许长安一愣，随即摇头苦笑：“大人说笑了。兵团规矩森严，身为赤眉军成员绝无可能私自离开兵团驻地。”
“这不仅是兵团单方面的原因，亦是大华盟的铁律所限。长安不愿因一己之私，坏了兵团千百年来立下的规矩，更不愿让大人为难。”
他话说得漂亮，点明了大华盟的限制，也堵死了百里斩厄法外开恩的可能。
“哈哈哈！”
百里斩厄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震得整个石殿嗡嗡作响。
“规矩？铁律？”
他笑声渐歇，眼中闪烁着智慧与霸气的光芒，“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华盟的铁律，锁得住寻常人，却锁不住真正的潜龙。”
许长安心中猛地一跳，隐隐抓住了什么。
“你可听说过...”
百里斩厄一字一顿，如同重锤砸落：
“赤眉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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