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西麓的夜色尚未褪尽，天边泛起一抹灰青，仿佛被血洗过的残阳迟迟不愿升起。战场之上，尸横遍野，灵力燃烧后的焦痕如蛛网般蔓延，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灰烬交织的味道。
北冥渊立于阵法核心之前，长发在风中翻飞，黑袍猎猎作响。他右手紧握剑柄，掌心仍残留着方才那道诡异符文冲击后的灼痛。然而此刻，他的目光已不再停留在那神秘黑袍男子身上——真正的仇敌，还在阵眼深处苟延残喘。
“逸风。”他声音低沉而冷静，像是从冰河里捞出的一块寒铁，“接管外围，封锁所有退路。”
轩辕逸风咧嘴一笑，战刀劈开一名扑来的敌将，脚尖一挑将其头颅踢飞：“放心去吧，这帮杂鱼交给我。”
诸葛墨羽盘膝坐在阵图边缘，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他抬头看了北冥渊一眼，声音虚弱却坚定：“主阵虽复苏，但根基不稳……你还有三分钟。”
北冥渊点头，未再多言，身形一闪，便化作一道残影冲入主阵之中。
——
阵法核心区域，灵气紊乱，空间扭曲，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地停滞。苍云岳盘坐于一座石台之上，周身环绕着幽蓝光芒，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落在突入阵中的北冥渊身上，嘴角竟浮现出一丝苦笑。
“终于……等到你了。”
北冥渊脚步未停，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寒芒映照着他眉宇间深藏的恨意。
“等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苍云岳轻叹一声，抬手欲结印，却发现体内灵力早已枯竭，连最基本的御空都做不到。他苦笑着摇头，眼中竟有几分落寞。
“你可曾想过，我们本不该走到今天这一步？”
北冥渊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当年你我并肩作战，共抗外敌。是我嫉妒你的天赋，是我联合他人将你围杀……但我也是被逼的。”苍云岳声音沙哑，眼中却透出一丝疯狂，“若非有人许诺我永生之力，若非他们威胁我整个家族……我又怎会背叛你？”
北冥渊眼神微动，随即恢复冰冷：“你大可以死。”
“你呢？”苍云岳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厉，“你以为你真的能独善其身？你以为你斩尽仇敌，就能重获新生？你错了……我们都只是棋子。”
北冥渊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被苍云岳继续说道：
“玄阴宗的覆灭不是偶然，断魂崖的秘密也远不止于此。你以为你报了仇，其实……你才刚刚踏入深渊。”
“住口！”北冥渊怒喝一声，手中长剑猛然挥下！
剑光如电，撕裂空气，直取苍云岳咽喉。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触及苍云岳脖颈之际，他忽然伸手抓住剑刃，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掌。
“你逃不掉的……”他低声呢喃，嘴角溢出最后一线血丝，“终有一日……你会明白。”
话音未落，剑锋贯穿胸膛，苍云岳瞳孔骤缩，身体一震，气息戛然而止。
北冥渊抽出长剑，冷冷地看着倒下的尸体，良久未语。
——
战场之外，联盟士气高涨，敌军溃不成军。
轩辕逸风率部一路推进，所向披靡，敌将纷纷败退。诸葛墨羽勉强稳住阵法，调动剩余灵力压制敌方残余势力，使得整片战场局势彻底逆转。
北冥渊缓步走出主阵，衣袍染血，神情却异常平静。
他站在高处，俯瞰战场，耳边是敌人四散奔逃的脚步声，是己方将士高昂的呐喊。
这一战，赢了。
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
复仇完成的那一刻，他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曾经的仇恨支撑着他走过百年的孤独与挣扎，如今仇人已死，他却不知下一步该走向何方。
“大人！”一名将领策马而来，满脸兴奋，“敌军主帅已亡，是否追击残敌？”
北冥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传令各部，不得松懈，清剿残敌，尤其注意那名黑袍男子的下落。”
将领应声而去。
北冥渊转身望向远方，那里，黑袍男子的身影早已不见踪迹。
他知道，对方不会就此罢休。
——
清理战场时，一名亲卫匆匆赶来，递上一枚令牌。
“大人，我们在一名自爆修士怀中发现了这个。”
北冥渊接过令牌，入手微凉，表面刻着古老的图腾纹路，与他在断魂崖初战时所得极为相似。
他微微眯眼，将令牌收入袖中，神色复杂。
“墨羽。”他唤了一声。
“嗯？”诸葛墨羽靠在一块巨石旁，气息微弱，但意识尚存。
“你可认得这个图腾？”
诸葛墨羽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眉头渐渐拧成一团：“这是……玄阴宗旧部的标记。但他们早在百年前就已被剿灭，怎么可能还留有后手？”
“也许，他们的覆灭，从来就不是终结。”北冥渊语气低沉，“而是开始。”
诸葛墨羽闻言怔住，半晌无言。
——
远处，残阳终于落下，天地陷入一片昏暗。
北冥渊负手而立，望着苍云岳的尸体，心头却涌起一丝莫名的疲惫。
他完成了复仇，却仿佛失去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一名斥候疾奔而来，“东岭方向发现敌军残部聚集迹象，是否出击？”
北冥渊回头，眼神冷冽，声音却依旧平稳：“准备火符，封锁山道，一个不留。”
斥候领命而去。
北冥渊再次看向苍云岳的尸体，轻轻吐出一口气。
“你错了。”他低声说道，“我不是棋子，我是执棋的人。”
说罢，他转身离去，背影孤寂而决绝。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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