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部。
韩晴曼通过透明玻璃窗看到舒媛媛后，就明白了他们此次西塞之行。
远远的就能看到机器上的各项数据都很不好。
“是副作用太大了吗？”
林知薇叹了口气，“毕竟还在临床试验中，他们尽力了。”
韩晴曼眉头紧锁，神色紧张：“那会怎样？舒阿姨还有救吗？”
“现在癌细胞没有继续扩散，”林知薇说，“但有另一个更致命的问题，舒前辈的肾功能在副作用之下急剧下降，已经危急生命必须移植了。这次他过来，就是来做检查的。”
“我也做！”
林知薇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先看看你家弟弟的配型结果，直系亲属适配几率很高。实在不行……就也通知小妄言吧，毕竟这也是他的母亲。”
“你们还没通知言言对吧。”
“还没，”她说，“舒前辈有说过，考虑到小儿子的病，希望我们有什么事尽量联系她大儿子。”
韩晴曼说：“我在想，就算是言言的肾匹配，舒阿姨也不一定会同意做移植手术。”
“温景焰的就能同意？”
“应该也不会，舒阿姨也患过抑郁症，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两个儿子，所以我猜，无论是谁的能匹配上，她都不会同意的，”韩晴曼说，“但是——”
“嗯？”
“他一定会让你们告诉舒阿姨，是拿到了别的肾源。”
“哦……”林知薇微笑着，“那应该是了，像他这样的人，心里一旦在乎一个人，就是让他豁出命都甘愿吧。”
她说着，看了韩晴曼一眼。
韩晴曼问：“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舒阿姨算一个，你也算一个，”林知薇笑着转过脸去，看着里面的舒媛媛，“你知道，聿白这次为什么会同意帮他吗？”
“为什么？”
“我做个预告，你听了别生气得把我们这里给拆了啊。”
韩晴曼笑了起来：“我是那么暴力的人嘛？”
林知薇也笑：“温景焰来找聿白帮忙，这事儿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你知道的，他这个人，聿白一直很不喜欢，他的忙，本来他是怎么也不会答应的。所以他也没想过要答应，就故意羞辱他嘛。”
韩晴曼心一跳：“墨九爷不会让我们焰焰给他跪下了吧？”
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还折辱人的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骄傲的人。
他们能死，但绝不能向自己的敌人跪下。
林知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哎呀，要不怎么说这些男人至死是少年呢，聿白当时就是故意闹他，也没想到他就想也没想地要照做，这不就尴尬了。”
“……”
一看韩晴曼的脸色都不好了，林知薇又赶忙说：“其实还有一只膝盖没来得及下去，所以勉强挽尊吧。哎，其实聿白也没那恶趣味，他纯粹就是嫌他烦不待见，想赶紧溜溜球，就出了个损招，万万没想到他会那样的。”
韩晴曼没说话。
她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那些臭老鼠再怎么跳脚，有他在她身边，他们就是真的来了，他也一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件事其实并没有紧迫性，实在不行，以后再等待机会就好了。
“聿白还跟我说，没想到这姓温的居然还是个人，出乎他意料，所以这个忙，他无偿帮了。”
韩晴曼并没有生气。
没有过完河就拆桥的道理。
林知薇脑袋歪了一下，笑说：“他们交过几次手，聿白对他就那么一个‘不是人’的印象。”
韩晴曼摇摇头，反而笑了：“哎呀，弟弟这次果然是受委屈了。”
林知薇眨了下眼，略带俏皮地说：“回去好好犒赏犒赏他吧。”
温景焰和墨聿白过来的时候，两个姑娘已经没在聊那件事了。
一看他的神情跟刚才不一样，韩晴曼忙问：“匹配上了？”
温景焰看着她的方向微笑着点点头。
肾源一直很紧张，亲属能匹配上，中间简直省了太多步骤和时间，这对舒媛媛来说是救命的时间。
否则，她可能还没等到肾源就先肾衰竭死了。
林知薇也替他们高兴，看到韩晴曼好像在思虑什么，便用手肘撞了撞她的手臂，说：“放心，一个肾就能保证身体机能正常运作了，何况你家弟弟身体素质那么好，没事的，保证还你一个健健康康一切正常的焰焰弟弟。”
韩晴曼冲她笑了下，她没在担心这个，问：“要通知言言吗？”
“不必了，”温景焰说，“等做完手术再说吧。”
“怎么，怕小妄言也配型成功，你们兄弟俩争着捐肾？”林知薇说。
这个问题，温景焰当时没有回答，回酒店后，韩晴曼又问了一遍。
这时他才说：“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要死在手术台上，那人注定是我。”
韩晴曼捧着他的脸转过来：“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注定不注定的？捐肾而已，又不是赴刑场，童言无忌，呸呸呸。”
温景焰笑了一下：“毕竟弟弟死了，所有人都会伤心；而我死了，会有数不清的人放烟火庆祝我死有余辜。甚至在顾家人眼里，我也早已经是个死去的人，再死一次又算得了什么。对母亲来说，我和弟弟，也是我死比较好。”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去告诉舒阿姨你要给她换肾！”韩晴曼威胁道。
看着她急眼的样子，他反而笑道：“你急什么？我本来就是罪有应得，还不许别人放个烟火了？”
韩晴曼撞了他一脑门，瞪了他一眼。
温景焰吃痛一声，瞧着她那模样忍下笑意：“我随口说说罢了，不一定会死。就算真的死手术台上了，那也是善恶终有报。毕竟从走上这条路起，我就不可能善终了。”
她还能说什么？
说你说得对，你开心就好？
她岔开了话题：“对阿姨来说，你们没有谁比谁重要。”
温景焰抓过她的手拉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腿上，搂着她的腰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轻语：“那是因为她不知道我对弟弟做过什么。如果她知道了，她会很失望，失望我当年为什么不是真的死了，这样弟弟就不会生病。”
韩晴曼搂住了他的脖子，枕在他的肩颈之间，声音略沉地说：“我不管别人怎么想，焰焰，我想你活着。”
她一边说着，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焰焰乖，不难过，别胡思乱想。”
温景焰侧了侧脸，亲吻着她的耳朵：“没事，我不是难过，只是想……如果我也能重生一次就好了。”
回到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弥补曾经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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