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了吧。”
沈婉君话还没说完，就见白璐匆匆跑来。
她眼皮突突跳了跳，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不是吧？
都这个节骨眼了，这位白大小姐还要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一个文艺汇演而已，至于这么针锋相对吗？
白璐却一脸焦急，喘着气低声道：“快！快找好站位，演出马上要开始了！”
沈婉君和党向红对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
还好，她不是来捣乱的，只是来催场。
这次的文艺汇演，沈婉君几人的大合唱是第一个节目，意义重大。
帷幕缓缓拉开，台下黑压压坐满了军人和家属。
宋战、黄亚和宋娟三人齐刷刷，在台上寻找沈婉君的身影。
沈婉君就站在第一排中间位置，聚光灯“啪”地一声打亮，光柱里尘埃飞舞。
她站在舞台中央，身姿挺拔如小白杨。
一身熨烫得极其平整的六五式军装，恰到好处勾勒出她柔韧而利落的身形。
因怀孕微微隆起的肚子，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齐耳短发，别在耳后。
沈婉君脸庞清秀，目光清澈而坚定。
她双手自然交叠身前，微微吸了一口气。
负责指挥的党向红站在侧前方，默默在心里计拍子，准备起音。
就在这万籁俱寂、即将开口的当口——
“啪嗒！”
一声突兀的脆响从后台传来，像是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跳。
文工团负责人立刻冲过去检查，片刻后一脸为难地探出头。
对着舞台侧面焦急等待的党向红和沈婉君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手风琴坏了。”
他不信邪地又试了试旁边备用的几样乐器，脸色更加灰败。
“二胡……二胡弦也断了，长号，长号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文工团立刻请了懂修理的老师傅过来，后台开始紧锣密鼓却又不敢发出大动静地开始检修。
刚第一个节目就出现这样的重大失误，台下军人们倒是纪律严明，没多大反应。
依旧坐得笔直，但眼神里已透出疑问。
军属们却忍不住低声交头接耳起来，嗡嗡的议论声像蜂群一样响起。
孩子们更是按捺不住性子，觉得无聊，好些人从座位上溜下来在过道里跑来跑去。
一时间，庄严肃穆的晚会现场，竟乱成了一团。
沈婉君悄声对党向红道：“看这情形，这乐器估计只等我们表演结束，才能修好了。”
她们成了晾在台上的“摆设”。
党向红脸色铁青，狠狠剜了后台方向一眼——白璐正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表情。
党向红咬牙低声道：“还以为她转性了。”
没想到她憋着坏，直接搞了个大的！
她认定是白璐做的手脚。
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
台上的军嫂们脸颊滚烫，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对她们而言，这不仅是演砸了，更是给丈夫丢脸，给集体抹黑。
有人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敢哭出来。
有人一脸颓废，手足无措。
有人则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发情况。
坐在第一排的领导们，一个个眉头紧锁，气氛严肃凝重。
人群中不知谁起了个头，有个女人尖着嗓子高呼。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敌人混进来搞破坏？”
这时候，最怕有人将事故上升到高度。
这种怀疑一旦产生，就会引起莫名的恐慌和无限的上纲上线。
高小曼腿肚子都在发抖，带着哭腔提议。
“要不……要不，我们先下去吧？”
她不想再站在台上，被台下各种探究、怀疑、看热闹的眼神围攻。
党向红立刻压低声音，严厉警告她。
“闭嘴，当初是你非死皮赖脸要加入我们，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
“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给我站直了。”
她心里也慌，但知道此刻绝不能退。
就在这时，台下忽然站起一个笔挺的身影——是宋战。
他给黄亚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一左一右开始维持秩序。
吵闹的孩童被他们严肃却不失温和地劝回座位。
交头接耳的军属们，被宋战那冷冽的眼神一扫，顿时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宋战锐利的目光直接锁定刚才高喊“破坏”的那个女人。
声音沉稳有力：“敌人在哪？你有证据吗？”
那女人被问得一愣，支吾道：“我、我随口一说……”
宋战冷哼一声：“随口一说？这种话也能随口说？说话要负责任！”
说着他朝四周高喊：“这是谁家家属？管好自己的嘴。”
一个男人立刻满脸尴尬地站起来，连连道歉。
拽着那口无遮拦的女人，匆匆离开礼堂。
在宋战和黄亚的干预下，现场很快恢复安静。
但所有人的目光依然聚焦在台上，看沈婉君她们如何收场。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沈婉君和党向红飞快交换了眼神，飞快达成共识。
现在没什么取巧的办法，只能——清唱！
既然乐器坏了，那就不要伴奏了，返璞归真。
党向红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所有队员。
用极其坚定的眼神，和微不可查的手势给了大家一个信号。
沈婉君则上前一步，站到了最前方。
她清了清嗓子，在一片寂静中，第一个清亮而深情的嗓音划破尴尬的空气。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没有伴奏，她的声音像一只孤勇的百灵鸟，直接、纯粹，却充满力量。
其他军嫂们立刻心领神会，接着跟唱起来：“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一首歌毕，没有任何停顿，沈婉君立刻起了第二个调：
“东方红——”
“太阳升——”歌声再次接上，无缝衔接。
因为是红歌串烧，她们事先排练过衔接部分。
此刻，去掉了繁复的伴奏，纯人声的合唱，反而更显真挚和赤诚。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既然乐器坏了，那就不要伴奏好了。
最高端的演唱，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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