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嬷嬷的反应，云筝觉得有些不大对。
但她面上不动声色，放低了一些声音：“其实，陈嬷嬷，你知道你说不说都无所谓。”
“反正，宝香已死，死无对证，你说，我就随便听着，你不说，我无非就是对你用点刑，让大家都知道，我确实是认认真真审过你了，这事儿也就算是结掉了……”
“至于那些个问题的答案，我随便编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对吧？”
“比如，你和宝香也是萧玲儿的人，你掌握库房时日长久，而宝香不过是一个棋子，所以侧妃娘娘让宝香舍弃自己保住你。”
云筝一边说一边在观察陈嬷嬷的反应，见她没有动静。
于是，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云筝思考片刻，又说：“或者，你是殿下的人，腾挪资金是为殿下……”
但她很快自己又摇摇头，周允祚不是缺钱的主儿，更不可能干出用金钱结交大臣的脑残事儿。
云筝在脑子里又排除了几个可能后，索性不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了，说：“罢了，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我还是直接用刑吧。”
“一个勾结太子妃贴身宫女、贪墨东宫财物的奴才，我直接在这里审死了，想必也不会有人多说半句。”
陈嬷嬷身体一颤，但依旧咬紧牙关，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顽固的死气。
云筝观察着她的反应，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哦，对了。陈嬷嬷在宫外还有家人，我自然会把你有哪些家人，都在何处当差，一个一个审个清楚明白，有没有帮你窝藏赃物、售卖赃物……”
“反正，东宫大权如今在我手中，我这人天生恶种，宁可错杀，也绝不能错放一个。你说是不是，陈嬷嬷？”
陈嬷嬷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但让云筝意外的是，她仍死死咬着下唇，将头扭向一边，一副拒不合作的态度。
本来，云筝问这个问题，只是心里还有些疑虑罢了。
问完了，这事儿也就了结了。
至于账目的事情，是真用不着陈嬷嬷开口。
可是，陈嬷嬷的反应让她心里越来越惊。
陈嬷嬷这是在干嘛啊？
什么样的秘密，能让陈嬷嬷连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宝香如此，陈嬷嬷也是如此。
这搞得云筝都有点儿不敢往下问了。
说真的，云筝的好奇心没那么重，要是真问出了什么她不该知道的事，引来杀身之祸，就得不偿失了。
这时，库房门外，百灵的声音响起：“主子，您在里面吗？映秀宫那边宝月姐姐传来话，说太子妃……”
百灵话没说完，原本一副死硬模样的陈嬷嬷，突然弹跳起来，猛地推开回头在听百灵说话的云筝，朝着门口挣扎着冲了出去。
“拦住她。”云筝厉声喝道。
百灵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
看到状若疯癫扑过来的陈嬷嬷，她似乎犹豫了一瞬。
但是，很快，百灵还是侧身一步，张开手臂，拦在了陈嬷嬷面前。
“百灵？？你疯了吗？放我出去……”陈嬷嬷看到百灵拦她，不可置信地狠狠瞪她一眼，伸手就去推。
但此时小扣子和小德子都已经冲过来了，三两下就将疯狂挣扎的陈嬷嬷死死按回了小库房里。
云筝看了看陈嬷嬷，又看了看百灵。
不是……
什么个情况这是？
之前，方姑姑带宫女来采薇宫的时候，云筝让她换了一批小宫女，百灵这几个入宫都才几天。
但陈嬷嬷一直被关着，什么时候会见过百灵？又怎么会一口叫出百灵的名字？
云筝心跳加速，二话不说，拉着还没完全回过神的百灵就往外走，小扣子和小德子两个，自然是在里面对陈嬷嬷拳打脚踢。
站在廊下，百灵似乎才缓过气来。
但云筝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站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廊下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大约过了一刻钟，云筝忽然转身。
她没看百灵，自己重新推开了库房的门。
里面，陈嬷嬷被小德子和小扣子压着跪在地上，头发散乱，气喘吁吁。
云筝走到她面前，说：“好了，不用再问了。”
之后，她侧过头，对小德子淡淡地吩咐道：“这个人，我没兴趣审了。百灵刚才在外面，已经把该说的都跟我说了。”
“什么？！”陈嬷嬷猛地抬起头，眼球布满血丝，失声尖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怎么敢？！百灵算什么东西，一个贱婢，不过是我的浩然玩腻了不要了的玩物，送进宫来伺候萧家小姐的……”
话一出口，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筝的心脏却重重一跳，顺着她的话追问：“你的什么？你是说崔家大公子，崔浩然？”
陈嬷嬷当下就回过神来了。
立即闭嘴，咬死不再说一个字。
云筝逼近一步：“你跟崔玉枝的哥哥崔浩然，很熟吗？”
陈嬷嬷闭口不言。
然然，此时的云筝心中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会吧？
陈嬷嬷？崔浩然？？
他们两个是怎么勾搭上的？
崔家是多大的胆子？竟敢插手到后宫里来？？
于是，她不等陈嬷嬷再说话，对着小德子说：“算了，什么都不必再问了，对外就说陈嬷嬷畏罪自尽。”
“记得，处理干净点，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哦，还有，今天，她在这里说从任何一句话，出了这个屋子，你们都给我忘得干干净净！”
小德子和小扣子连连称是。
即使陈嬷嬷愿意说下去，他们也不愿意听啊。
身为下人，他们深知在这宫里，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而云筝说完也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走出库房。
一抬头，却看见百灵竟然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云筝看着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简短地吩咐道：“跟我来。”
她将百灵直接带回了自己房里。
随后，对一脸担忧迎上来的春和也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先退下回避。
云筝坐在榻上，轻轻对百灵说了声：“我口渴了，给我倒杯茶吧。”
百灵却忽然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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