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上的未读数据还在闪烁,我盯着屏幕,手指没动。
苏晨坐在我旁边,呼吸比平时重一点,但没说话。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老K的情报网不能白用。”我开口,“查他最近监听过的所有频段,尤其是军方相关的。”
他立刻动手,调出加密通道列表。老K留下的后门程序还在运行,像一张埋在暗处的网。
“有个备用频道,三年没更新过,但昨天有信号进出。”苏晨点开波形图,“是短时脉冲式通讯,军用加密格式。”
“放大时间戳。”我说。
“凌晨三点十七分,持续四十八秒。”他回放音频,噪音里夹着几个词:“……柴油转运……代号避风港……码头七号泊位。”
我盯着那串数字。七号泊位——城北货运码头最深的锚地,能停万吨级货轮。
“调声呐记录。”我起身走到主控台,“查过去十二小时,所有靠港船只的吃水数据。”
系统接入港口民用监测节点,三分钟后,一张热成像图弹出。一艘注册为“远洋运输”的货轮停在七号泊位,船体下沉明显,比同类货轮多承载约三百吨。
“它没申报超载。”苏晨说,“海关记录显示,这船报的是空舱返修。”
“空舱?”我冷笑,“三百吨的空?”
我抓起战术背包,往里塞了夜视仪、麻醉枪和一套防酸服。
“你要去码头?”苏晨抬头。
“赵强搞不到装甲车用的高标号柴油。”我说,“但他最近在囤货。这船要是真载着油,那他背后有人供。”
苏晨没再问,迅速接通无人机调度组,派一架低轨滑翔机往码头方向飞。
十分钟后,我们驾车出发。
车停在距离码头三公里外的废弃泵站。我们换乘电动小艇,沿排水渠潜行。水面浮着一层油膜,酸雨落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嘶响。
“调度系统我黑进去了。”苏晨低声,“给你伪造了一条补给船的进出记录,时限四十分钟。”
我点头,操控小艇贴着防波堤靠近七号泊位。货轮就停在前方,船身锈迹斑斑,但甲板整洁,不像长期闲置的样子。
“守卫是四人小队。”苏晨用望远镜观察,“装备制式防酸头盔,腰挂军用通讯器,动作标准,不是民间武装。”
我眯眼。军用装备可以走私,但那种站姿和换岗节奏,是训练出来的。
“等他们换岗间隙。”我说。
两分钟后,守卫交接。我们从船底排水口潜入,撬开检修盖,钻进货舱。
里面堆满了铁桶,每一桶都贴着编号标签。我凑近看,标签上有军方物资编码,还印着“严禁分装”字样。
“这是军用柴油。”苏晨用手电扫过墙面,“而且……这里贴着‘绝密级物资’的封条。”
我心跳加快。三百吨高能燃料,不是普通走私能动的量。
我掏出微型相机,拍下几桶油的编号和封条位置。刚收起设备,舱壁另一侧传来声音。
是通讯器的滴答声,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目标已进入视野,准备接洽。”
我立刻熄灯,拉着苏晨退到货舱角落。麻醉枪上膛,手指扣在扳机上。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两人,步伐一致,停在舱门前。
门开了。
一个穿军用雨衣的男人走进来,肩章被刻意遮住,但胸前的酸雨灼伤痕迹我没忘——弧形,边缘发黑,和第十九章那个代表身上的伤完全一样。
他手里拿着证件,递过来。
“林越先生。”他说,“我是军方协调代表。这艘船的物资属于国家应急储备,因特殊情况临时转移。我们注意到你的行动,但无意冲突。”
我没接证件。
“那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是为了什么?”我问。
“合作。”他说,“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临时存放点,用于转移一批机密文件。你的安全屋结构隐蔽,防御完善,是最合适的选择。”
我盯着他。这话听着合理,但漏洞太多。
“国家应急物资,走民用码头?”我问,“不用军港,不用护航舰队,就靠一艘破船和四个守卫?”
他没回避我的问题。“特殊时期,常规通道已被监控。我们选择低可见度路线。”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我往前半步,“你刚才说‘目标已进入视野’,不是发现,是等待。”
他沉默两秒。“我们监测到老K的通讯频段异常,推测有人会顺线查到这里。”
“巧。”我说,“他三年没用的频道,偏偏昨天响了,你们就刚好在?”
他没回答。
我慢慢收起麻醉枪,但没放松警惕。“你说要存放文件,为什么不找政府设施?”
“部分设施已被渗透。”他说,“我们无法完全信任内部系统。”
这话倒是真的。前世灾变后半年,军方几个地下仓库接连被劫,就是因为内部有人泄密。
但我更信不过眼前这个人。
“我可以考虑。”我说,“但需要核实你的身份和权限等级。”
“这不可能。”他说,“涉密级别不允许对外披露。”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我转身,“你们自己找地方放文件。”
他没拦我,只是说:“如果你拒绝,我们也会找到别的办法。但下次见面,可能就不是谈判了。”
我回头看他一眼。“那你最好想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威胁。”
我们原路撤离。
回到小艇上,苏晨才开口:“你信他吗?”
“不信。”我说,“但我不动他,是因为我想知道,这船到底在运什么。”
“柴油只是幌子?”他问。
“三百吨柴油值得军方亲自押运,但不会藏得这么拙劣。”我说,“他们故意露出破绽,引人来查。”
“那他们想干什么?”
“转移注意力。”我启动引擎,“真正的货,可能早就卸了。这船是诱饵。”
苏晨没再说话。
我们靠岸后,我从防酸服内袋取出一枚米粒大小的追踪器——进舱时,我借摸墙的动作,把它按进了货舱壁的接缝里。
“等他们动船。”我说,“信号一变,我们就知道他们去哪。”
回到仓库,我第一时间调出追踪器的连接状态。信号稳定,位置未变。
“通知监控组。”我对苏晨说,“重点盯七号泊位,有任何车辆进出,立刻记录车牌和物资类型。”
他点头去安排。
我坐在控制台前,打开老K留下的数据包,继续解析其他频段。既然军方用了他的监听通道,那就说明,他们之间有过交集。
翻到一个标注为“K-7-军需-2041”的文件夹,我点开。
里面是一段语音记录,时间点是三个月前。
“……柴油订单确认,代号‘避风港’,交付方式:民用码头转运,接头人:陈。”
我盯着那个名字。
陈?
不是陈总。
是另一个“陈”。
但陈总也姓陈。
我立刻调出陈总的交易记录,筛选所有涉及“柴油”“运输”“码头”的条目。
一条不起眼的备注跳出来:
“2041年3月14日,向‘远洋运输’公司支付仓储服务费五万元,项目:临时油料中转。”
日期是十天前。
我盯着屏幕,手指慢慢收紧。
陈总不只是双面间谍。
他还是军方物资转运的经手人。
而他卖给赵强的,不只是安全屋图纸。
还有柴油供应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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