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之上,宾客众多,是引他露出马脚的最好时机,今日只要能将严居拿下,那崇明王府与廷振司,就可与秦徽音之死撇清嫌疑。
严居府门前,才至傍晚就已然热闹一片,因着他与叶太后的关系,朝中多有重臣收到帖子后,就携着贺礼前来恭贺。
席间伴着乐声歌舞,严居心中陶醉,神色却不忘露着哀伤。
在接收到镇北侯叶书荣的眼神后,严居大口地饮下了一口酒:“也不知我的露槿与那未出世的孩子在廷振司如何了……”
他故作惆怅哀伤。
“严大人,下官可听说廷振司今日要将人给你送回的,怎么?还没有吗?”席间有官员高声问道。
严居与叶书荣心知肚明,这秦徽音早已不在人世,他晏鹤川如何还得了?莫不是要将她的尸身送回?
此时只需要将自家妾室与未出生的孩子不明不白下狱一事闹大,让众人知晓他们死在廷振司,那晏鹤川与安歌的暴戾之举就可坐实,届时可就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他们算盘打得明白。
却在门口家丁前来通传时煞白了脸色:“元司首来为大人贺寿,带了贺礼还有……”
家丁附在严居耳畔,说话时支支吾吾,“还有露槿娘子。”
“露槿?”严居惊讶,他们不会将她的尸身带来他的寿宴吧?打的什么主意?
“死人?”他再次问道。
严居是将这吉利看得极重之人,且不论是否可以此扳倒这二人,他都是不愿在自己大寿之日,看到有死人出现的。
家丁还未回话。
元新霁便带着那假秦徽音大步入了内,身后还跟着两名随从。
坐于一旁的叶书荣只凝重了神色,却未有半分失态。反倒是今日的寿星严居,已然大惊失色地望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露……露槿?”
假秦徽音眼中含着泪,张开口“啊啊啊”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只能比划着,她朝向一旁坐着的绍京府尹,情绪激动地比划着。
“露槿姑娘,可是有何冤屈?”
席间不乏有晏鹤川安排的人,此时适时开了口。
只见假秦徽音下了跪,她当众掀开了自己的衣袖,朝众人展示着上头青青紫紫的伤痕,她指向了上座的严居,又指着自己手上的伤,作“打”的手势,示意伤痕都是来自严居。
她从怀里拿出一纸诉状,高高呈过头顶,递给了绍京府尹。
宅院之事,多由绍京府查办。
绍京府尹年过五旬,经验老道,可在见到这纸上密密麻麻的冤情时,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看向叶书荣,见他回避了眼神,又望向主位上的严居,正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露槿”。
严居心中已然乱作一团。
秦徽音不是早该死了吗?
那眼前人是何人?怎会与她生得一模一样?
元新霁缓缓开口:“在当日去往廷振司的路上,秦娘子口吐鲜血,险些一命归西,幸得救治及时,经以数日调养,这才保下一命。依严大人所言,在此之前,秦娘子自入秦府,就不再与严府之外的人有过接触。那么这毒,是你所下?”
他当着众人的面盯着严居的所作所为。
严居已然慌了神色,在望向叶书荣寻求帮助时,他却是静静盯着那跪地在前的“秦徽音”,他眼中情愫复杂,心中却已然在暗暗思忖。
严居不成大事,还未看清来人是何目的便自乱阵脚,眼下无论面前的秦徽音是真是假,严居这枚棋子,都是要被弃了的。
“绝不是我!我怎可能毒害自己的妾室与未出生的孩子!定是你们对她用了刑罚逼她做了假供!”严居猛然从那座位上起了身,他身子因喝多了酒而摇晃着,“那伤也不是我打的,我每日好吃好喝地给你当活菩萨供着,何时打过你?”
他哪里敢打她?她本就不是他的人!
她若要招供,又怎会只招出他来?
严居望向地上跪着的浑身因害怕而剧烈发抖的“秦徽音”,她正恐惧地望向一旁坐着的叶书荣,那眼神好似在求饶。
是叶书荣威胁了她?
是叶书荣要将一切推到他的身上?
严居瞬间恍然大悟。
安歌在入府之后便被苍崖接应走,偷偷潜入了后宅之中。
苍崖此前为探线索,来过此地多次,已知严居的几个妾室所居之处,她们分别被关在不同角落的院子里。
他早已迷晕了管着各处钥匙的管家,将他的钥匙偷出后,二人暗暗去将几名妾室接了出来。
安歌亮出了代表廷振司身份的腰牌,并告知她们,她们的家人已被廷振司的人保护起来,不会有任何危险。
她们受严居迫害已久,也想搏一搏,因此愿意跟着她一起去前厅作证。
在将出后宅时,张氏停了脚步:“可否请诸位,待事成后,莫要因严居一人之过而累及他那两个无辜孩子,他们虽非我二人所出,可也是可怜人。”
孩子们年岁尚幼,此刻若贸然带出,稍有不慎便会乱了原定计划。
安歌与苍崖点头应下,苍崖率先对着安歌道:“此事我去办。”
“我还想去找找其他线索,你先带她们去找元司首。”安歌吩咐着苍崖。
苍崖却拦了她的去路:“万不可独自行事,主上有交代。”
“你送她们去宴客厅后,还需去找严居的两个孩子,我们分头行动,如此可快一些。”安歌推搡着让他赶紧带着人走,“快去吧,我很快就出来!”
苍崖再三犹豫,只能应下:“你需小心行事!这迷药撑不了太久,至多再过半个时辰,这院中的家丁护院皆会醒来。”
安歌点了点头,毅然决然地朝着那日寻到秦徽音时的院子而去。
而宴客厅里。
严居喝酒喝蒙了,思虑问题的速度也变得缓慢许多。
在许久后才发觉。
不……秦徽音那毒是没有解药的。
“你不是露槿!”
他脱口而出地指着地上的人。
他晃着头,脸上正带着染了酒色的红,在看到她错愕地抬起头,确信道,“你肯定不是露槿!”
叶书荣不着痕迹地咬了牙,心底里是骂了一万遍这个蠢货。
“严大人,可是喝高了?此话何意啊?”绍京府尹此刻的心情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试问这席间谁能比他煎熬啊?
他在朝中为官多年,也不是看不懂这是两方势力的博弈,此刻他不过成了他们博弈中的一环,无论怎么做,都会里外不是人。
“露槿不可能活着……”严居喃喃说着,摇头道,“没有解的!她活不了……你在撒谎!”
他指向了元新霁。
元新霁好整以暇地抱着臂,慢悠悠地开了口:“是吗?那你怎知她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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