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岩壁缓缓分开，陈稳第一个迈出脚步。脚下的石板不再震动，空气里湿气更重了，水流声从前方传来，比之前清晰得多。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匕首在掌心转了个方向，刀尖朝前。林悦紧跟一步，贴着右侧岩壁站定。王强扶着李娜，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通道。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地下湖，水面平静如镜，映着岸边岩石上覆盖的淡绿色微光。那些光点细密地铺在石头表面，像一层薄霜，随着呼吸般的节奏微微明灭。
“这是什么？”王强低声问。
没人回答。陈稳盯着湖面，视线扫过对岸。那里黑乎乎的，看不清地形。他往前走了两步，鞋底踩到一块松动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响动。
湖面没有波动。
林悦已经蹲下身检查李娜的腿。裤管被撕开一半，伤口周围的皮肤发黑，边缘渗着黄水。李娜咬着嘴唇，额头全是汗。
“疼得厉害吗？”林悦问。
李娜摇摇头：“还能撑。”
“不行。”林悦站起身，看向陈稳，“她不能再走了。毒素还在扩散，普通药压不住。”
陈稳看了看她的脸，又望向湖边那些发光的东西。“你有想法？”
“我记得之前在岩缝见过类似的植物。”林悦指着岸边那片苔藓，“它们靠近菌丝生长区，说不定有净化作用。”
陈稳沉默两秒，点头：“试一下，小范围用。”
林悦立刻动手，用手帕包住手指，从岩石上轻轻刮下一小块苔藓。那东西软软的，带着凉意。她把苔藓按在李娜伤口边缘。
三秒钟不到，黑色的溃烂区域停止蔓延。接着，原本坏死的组织开始脱落，露出粉红色的新皮。李娜猛地吸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林悦问。
“热……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走。”李娜声音有点抖，“但不疼了。”
众人盯着那块皮肤。新生的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展，五分钟后，伤口缩小了一半。
王强伸手摸了摸苔藓残留的痕迹，抬头说：“这玩意儿能救命。”
“不止。”林悦看着自己的手帕，“它不是单纯杀菌，更像是激活细胞再生。”
陈稳走到湖边，蹲下观察这些苔藓。它们附着在岩石缝隙中，根部连着一些细丝，一直延伸进地下。他用匕首小心撬起一片完整的样本，放进随身的布袋里。
“多采点。”他说，“我们带够补给再走。”
林悦和王强立刻行动起来。一个负责采摘，一个警戒四周。李娜靠在一块石头上，闭着眼睛休息，呼吸比刚才平稳许多。
陈稳继续沿着湖岸走，查看地形。这片湖不小，最宽处至少五十米，水深未知。湖中央隐约有个小岛轮廓，但太远看不清细节。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扔进湖里。
水面荡开一圈波纹，很快恢复平静。
就在他直起身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时间被拉长了一瞬，紧接着，某种信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向右游**。
他猛地回头。
湖面炸开一道水柱，一条粗壮的触须破水而出，直扑岸边！目标正是林悦所在的位置。
“跳湖！”陈稳大吼，“向右！”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过去拽起李娜，把她推向湖边。林悦反应极快，抓起装有苔藓的袋子就往水里跳。王强最后一个入水，在空中翻了个身，躲开擦肩而过的触须。
轰的一声，那条巨物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碎石飞溅。
四人全进了水里。
湖水冰凉，能见度很低。陈稳憋着气，借着岸上微弱的光判断方向。他记得那个提示——**向右游**。他用手臂划水，同时踢腿加速，另一只手拉着李娜。
林悦在前面，王强断后。
触须再次扫过水面，激起一阵暗流。陈稳感到一股力量从下方涌来，差点把他卷走。他死死抓住李娜的手腕，拼命蹬水。
几秒后，他们冲出乱流区域。
头顶光线变亮，离岸不远了。
陈稳率先冒出水面，大口喘气。林悦紧跟着浮起，抹了把脸上的水，迅速环顾四周。王强托着李娜靠岸，三人陆续爬上对岸的岩石。
陈稳最后上岸，趴在地上咳了几声。他回头看向湖面，刚才的动静已经平息，水面重新变得安静。
“它没追上来。”王强低声道。
“可能只守区域。”林悦喘着气，“不会离开湖心太远。”
李娜坐在地上，衣服湿透，但脸色好了很多。她低头看自己的腿，原本溃烂的地方只剩一道浅红印子，新皮已经完全长好。
“这苔藓……”她喃喃道。
“不止治伤。”陈稳打开布袋，里面的样本还在发光，“它可能跟整个生态系统有关。”
林悦忽然抬手：“等等。”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型手电，打开后照向前方。
一道光束扫过岩壁。
石面上刻着六个字——**湖心岛有真相**
字体很深，像是最近才凿出来的，边缘没有风化痕迹。石壁下方还有些碎屑，散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谁刻的？”王强皱眉。
“不是我们的人。”林悦收回手电，“刘辉他们没过来，孙莉也不可能单独行动。”
“有人先到了。”陈稳盯着那行字，“而且留下了提示。”
“也可能是陷阱。”王强握紧拳头，“故意引我们去湖中心。”
“可李娜的伤确实是被这东西治好。”林悦指了指布袋，“如果它是敌意的，没必要帮我们。”
“也许只是筛选。”陈稳站起身，“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接近真相。”
李娜试着站起来，腿不再发软。她扶着岩壁走了两步，确认没问题后说：“我能继续。”
“那就别停。”王强看向湖面，“天知道下次攻击什么时候来。”
陈稳没动。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然后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枚从花王身上拿到的能量核心。晶体还在微微发热。
他想起进入通道前的事。当时纤维组织对核心有反应，现在这些苔藓……是不是也在呼应同样的能量？
“我们得搞清楚这些东西之间的联系。”他说。
林悦点头：“先保住命，再找答案。”
四人沿湖岸前行，保持距离水面五米以上。岩石地面逐渐升高，形成一条狭窄的台地。前方视野依旧昏暗，只有苔藓提供微弱照明。
走了约十分钟，他们发现一处凹陷的洞口，藏在石堆后面。洞内干燥，入口狭小，仅容一人进出。
“可以暂时歇一下。”王强说。
陈稳进去查看一圈，确认安全后招手让他们进来。
林悦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装备。脉冲器还在，电池显示剩余百分之三十七。工具包里的备用零件大多完好。
她把采集的苔藓分成三份，一份留用，两份密封保存。
“如果这东西真能再生组织，”她说，“以后遇到重伤员，就有救了。”
“前提是能活着拿到。”王强靠在墙上，“刚才那一下，差半秒就全完了。”
陈稳坐在洞口，望着外面的湖。水面依然平静，仿佛刚才的袭击从未发生。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匕首柄。那场战斗结束后，他以为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但现在看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李娜靠在林悦身边，闭上眼睛。她的呼吸均匀，体温正常。
这个曾经几乎倒下的护士，现在正慢慢恢复力气。
洞外，一点绿光从岩石上脱落，飘入湖中，像一颗沉下去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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