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火影猿飞日斩那句意味深长、充满未尽之语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插入了宇智波恰拉助认知世界最脆弱的锁孔,却并未立刻扭转它,而是让整个结构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濒临崩溃的呻吟。
“你所熟知的一切,在这里,几乎都是…相反的。”
相反?
这两个字如同魔咒,在恰拉助的脑海中疯狂回荡,瞬间抽干了他四肢百骸的力气。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晃动,火影办公室那庄严的陈设、三代目凝重疲惫的面容、两位顾问惊疑不定的目光、乃至卡卡西沉默伫立的身影,都仿佛隔了一层晃动的水波,变得模糊而不真实。巨大的信息落差和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从在场所有知情者身上散发出的沉重悲悯气息,化作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张了张嘴,想追问,想反驳,想声嘶力竭地否认这荒谬绝伦的断言,但喉咙里只能发出气流声。为什么族地是废墟?为什么村民的眼神充满异样?为什么那个“佐助”对尼桑的名字反应如此剧烈?为什么卡卡西的态度如此诡异?无数破碎的线索和冰冷的预感,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
他看到三代目似乎又说了句什么,嘴唇翕动,但他已经听不清了。耳鸣声尖锐地响起,盖过了一切。视野的边缘开始发黑,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蔓延。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被黑暗吞没、身体软软向前倒去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自他身后的阴影中闪现!动作快得超出了恰拉助此刻迟钝感官的捕捉极限。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只觉后颈传来一股精准而迅猛的力道,眼前最后的景象是卡卡西那只骤然睁大的独眼,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笼罩了他的意识。
他向前倾倒的身体,没有摔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有力的臂弯中。旗木卡卡西稳稳地接住了他失去知觉的身躯,低头看着少年即便昏迷依旧紧蹙的眉头和苍白的面容,独眼中情绪复杂难言,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
意识如同沉入漆黑冰冷的深海,缓慢而艰难地上浮。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
一种被紧紧束缚、动弹不得的压迫感。粗糙而坚韧的布料深深勒进他的手腕、脚踝甚至腰腹的皮肉里,每一次微弱的挣扎只会换来更深的禁锢感。身下是坚硬冰冷的平面,似乎是金属材质,隔绝了任何温度,寒气透过单薄的衣物丝丝缕缕地侵入骨髓。
然后是嗅觉。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陈旧灰尘以及一种…铁锈般的、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这不是他熟悉的、宇智波大宅里常年熏染的淡雅檀香,也不是训练场上阳光与泥土的味道,而是一种纯粹的、功能性的、毫无人气的味道,令人联想到废弃的仓库或是…牢房。
最后,视觉才在沉重的眼皮挣扎下,勉强撕开一条缝隙。
昏暗。
极其昏暗的光线,来源似乎是头顶极高处的一盏被金属网格严密笼罩的小灯,投下惨白而有限的光晕,根本无法驱散房间大部分区域的浓重黑暗。视线所及,是一个空旷、四壁皆由某种深色金属铸造的狭小空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看起来厚重无比、同样由金属制成的门,严丝合缝地嵌在墙壁里,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
而他,宇智波恰拉助,正被数道结实的束缚带牢牢地固定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床上,除了头部可以轻微转动外,身体其他部分几乎无法移动分毫。
这里…是哪里?
短暂的茫然过后,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回灌!
火影办公室!三代目那句“相反”的断言!还有…那个从背后袭击他的暗部!
恐慌、愤怒、屈辱、以及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冰冷感,瞬间席卷了他!他们竟然敢!竟然敢这样对待他!对待一位宇智波恰!
“放开我!”他猛地挣扎起来,束缚带深深陷入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把我关在这种地方!卡卡西!猿飞日斩!给我出来!”
他的喊声在空旷冰冷的囚室里回荡,撞在坚硬的金属墙壁上,又被无情地弹回,只剩下空洞的回音,得不到任何回应。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与禁锢之中。
徒劳的挣扎只消耗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并且让被束缚的部位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终于停了下来,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不是因为缺氧,而是因为那股几乎要将他撑爆的、无处发泄的愤怒和巨大的无助感。
写轮眼…对!还有写轮眼!
他集中精神,试图调动查克拉,开启那双赋予宇智波力量与骄傲的眼睛。然而,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查克拉的流转猛地袭来,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是了…那个暗部的袭击绝非简单的打晕,肯定还施加了某种抑制查克拉的封印或药物!他现在连最基本的写轮眼都无法开启,彻底变成了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这个认知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强撑的骄傲。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浸透了他的每一寸灵魂。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再嘶吼,只是颓然地躺在冰冷的金属床上,睁大眼睛,失神地望着头顶那盏被网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惨白灯光。
“相反…”
三代目的那句话,如同恶毒的诅咒,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如果这里的一切是“相反”的…那是不是意味着…
族地的破败,并非偶然?
村民们异样的目光,并非错觉?
卡卡西的警惕和暗部的敌意,也并非无理取闹?
那个与自己容貌酷似、却对“宇智波鼬”这个名字充满刻骨仇恨的少年…
还有…尼桑…
一个他不敢去触碰、不敢去深思的、黑暗到极致的可能性,如同深渊巨口,在他心灵的边缘张开。他拼命地摇头,试图驱散这个念头,仿佛只要不去想,那个可怕的真相就不会成立。
不能想!不能相信!
他的世界…他记忆中的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才是唯一存在的!
仿佛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救,他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贪婪地逃向记忆的深处,逃向那个温暖、明亮、一切都井然有序、他作为宇智波恰拉助被所有人宠爱和尊重的…“家”。
——
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
那是一个永远沐浴在金色暖阳下的午后。宇智波族地专用的训练场上,木桩上密密麻麻地钉满了手里剑,每一枚都精准地命中靶心。
“手腕的力量收束还要更柔和一些,恰拉助。”温和而清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宇智波恰拉助回头,看到宇智波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穿着暗部分队长那身干练的服饰,脸上却带着与身份截然不同的、只对他才会流露的温柔笑意。阳光勾勒着尼桑柔顺的黑发和精致的侧脸轮廓,让他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尼桑!你任务结束啦?”年幼的恰拉助欢呼一声,丢下手里剑,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扑过去,抱住尼桑的腰。鼻尖萦绕着尼桑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阳光和皂角的清爽气息,那是世界上最令人安心的味道。
宇智波鼬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神里满是宠溺:“嗯,刚刚向火影大人汇报完。看到你在努力练习,我很高兴。”他蹲下身,捡起一枚手里剑,耐心地纠正着恰拉助刚才动作中的细微不足,“你看,像这样…查克拉在指尖流动要如同溪水,而不是瀑布。控制,永远比力量更重要。”
恰拉助仰着头,看着尼桑专注而认真的眼眸,那里面仿佛盛满了整个世界的智慧与温柔。在他心中,尼桑宇智波鼬就是完美的化身,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是木叶最年轻的暗部分队长,是未来注定要继承父亲位置、带领宇智波走向更辉煌明天的领袖。他无比崇拜尼桑,也以作为尼桑的弟弟而自豪。
训练结束后,尼桑会牵着他的手,慢悠悠地走回那座恢宏气派的宅邸。沿途遇到的族人,无论年长年幼,都会向他们投来尊敬和友善的目光,微微颔首致意。宅邸门口,母亲宇智波美琴早已等候在那里,穿着素雅的和服,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回来啦?训练辛苦了吧?我准备了你们爱吃的三色团子和茶。”母亲的声音柔和得像春天的风。
餐厅里,父亲宇智波富岳已经端坐在主位上,虽然面容依旧严肃,但看到他们兄弟二人进来时,紧绷的嘴角也会微微松动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算不上特别热烈,却充满了一种无需言说的、根植于血脉与日常的温情。父亲偶尔会询问尼桑一些村务上的事情,或是考校一下恰拉助的功课,尼桑总能对答如流,恰拉助虽然有时会紧张,但也能感受到父亲那严厉目光下隐藏的期望。
饭后,有时尼桑会难得有闲暇,陪他在庭院里散步,或是坐在回廊下,指着夜空中的星辰,给他讲述一些古老的忍者传说或是家族的历史。那些夜晚,月光如水,萤火虫在草丛间飞舞,尼桑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恰拉助童年最安宁美好的记忆。
除了家庭,他的生活里也并非没有同龄人的色彩。
记忆的画面切换到了木叶忍者学校。
“恰拉助,今天放学后要一起去练习场比试手里剑吗?”一个稳重但仍透着少年人的清亮声音响起。那是漩涡面麻,一头耀眼的金色中短发,蓝色的眼眸如同晴朗的天空,脸上笑容很少。他是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的儿子,性格温和实力强劲,是恰拉助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能说得上话的…算是朋友的存在。虽然恰拉助总觉得这家伙有点装。
“哼,就凭你想在手里剑方面赢过宇智波?再练十年吧。”恰拉助通常会抱着手臂,扬起下巴,用他惯有的、带着些许傲气的语气回应。但他并没有拒绝。练习场上,两人互掷手里剑,身影交错,面麻虽然总是输多赢少,却越挫越勇,然后说下次会赢。
还有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春野樱。记忆中的小樱,和刚才见到的那个少女容貌相似,但气质却柔和许多,坚韧,像春风中的劲草。而这里的春野樱,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忍者。
曾经在他周围,似乎总是不乏示好和尊敬,他已经习惯了。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围绕着宇智波一族运转,稳定 顺畅 像本应如此。
他甚至回忆起不久前,家族祠堂外举行的某次庆典。巨大的宇智波团扇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族人们穿着盛装,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的笑容。父亲富岳和几位族老站在高处,接受着众人的注目。尼桑宇智波鼬作为暗部分队长,也穿着正式的礼服,安静地站在父亲身侧,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已然有了未来领袖的气度。台下,村民们也前来观礼,眼神中充满了对宇智波的敬畏与信赖。那一刻,恰拉助站在人群中,感受到的是身为宇智波一员的无上荣光。
——
回忆越是温暖、清晰、充满光彩,与现实这冰冷、黑暗、被紧紧束缚的囚笼所形成的反差就越是巨大,越是残忍。
一滴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恰拉助的眼角滑落,沿着太阳穴,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床面上,留下一个迅速消失的湿痕。
为什么…
那个世界是真实的,是美好的,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陌生的世界?为什么是他?
那些他曾拥有过的如此真切、如此鲜活的记忆,尼桑的温度、母亲的笑容、父亲的期望、朋友…又算什么?
“这里…不是我的世界?”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冰冷的黑暗,用沙哑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问出了这个足以撕裂灵魂的问题。
没有人回答。
只有束缚带勒紧皮肉的疼痛,和空气中那冰冷的、带着铁锈与消毒水味道的死寂,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残酷的“真实”。
巨大的心理落差,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从云端跌落泥沼,从众星捧月到阶下之囚,从拥有整个世界到一无所有…这种冲击,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对“家”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也从未如此绝望。那个有着尼桑、父亲、母亲、有着温暖阳光和荣耀族徽的家,如今在哪里?还是说,它从来只存在于一场…他不愿醒来的梦里?
“尼桑…”他蜷缩在无形的回忆壁垒中,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发出微弱的、带着泣音的呼唤,“鼬…你到底…在哪里?”
囚笼禁锢了他的身体,认知的崩塌开始吞噬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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