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之命，为父遵命。”
黎夜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将甜汤喂给启晨曦。
房间内，除了小银勺碰撞瓷碗的声响，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启晨曦吃完了桂圆红枣莲子汤之后，就起床了。
吃饭的时候，她把到医院检查的单子是给了黎夜，让他可以放心。
“医生说只是偏头疼？”
“嗯。”
“那开了什么药？”黎夜放下病历单，问道，“不会都是止痛药吧？”
“就是止痛药。”
“副作用太大了。”黎夜摇头，道，“还是别吃了。”
“不要紧，我这个是中药，没有那么多化学毒素。”启晨曦把药瓶递给他。
黎夜仔细看了一下药物成分，便叮嘱道：“这个药，也不可以多吃，千万不能一头疼就吃。”
“知道了！”
启晨曦拿回药瓶，“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吗？止痛药当然是忍受不了疼痛的时候才吃的。”
“我倒是希望你是笨蛋，然后能够让我来确定你吃药时间和次数。”黎夜半开玩笑地回答。
启晨曦不理他，端起面前的橙汁，喝了一口：“好了，不说我了，说说取得了纳卡任性的医生吧。”
“信任还谈不上，但是已经成功接近纳卡，潜伏在他身边了。”
“他会引荐给纳莎吗？”
“如果我那个小王弟真的不是父王的亲生骨肉，那一定会引荐的。”
“也就是说，纳莎夫人现在的医生已经离开王城，回老家了？”
“嗯。”黎夜点了点头，将一只只剥好的大虾送到启晨曦面前，“大概明天下午，就可以到家了吧。”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向父王和纳莎夫人请安吧。”
“明天恐怕不行，我得去一下雾之国。”
“雾之国？”启晨曦惊讶道，“维纳斯公主和你一起吗？”
“嗯。”
黎夜点了点头，“本来就想告诉你这件事呢，他们的老国王逝世了，我要代表沙之国到场哀悼。而公主，则需要回去奔丧。”
“让你和维纳斯公主一起回雾之国，是父王的决定，还是纳莎的提议？”
“怎么了？有什么不一样吗？”
“如果是父王的决定，那么应该没什么阴谋诡计。但如果是纳莎的提议，我怕她会对你不利。”启晨曦知道纳莎一心想要除掉黎夜，所以不会放掉任何一个害他的机会。
出访雾之国奔丧，可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你觉得她会有什么阴谋？”
“勾结雾之国的王室贵胄，然后对你下毒手。”启晨曦说出最担心的情况。
“让我死在路上？”
“不让你死在路上，你也可以说你背叛沙之国。”
启晨曦一脸严肃道：“就像我被诬陷的罪名那样。”
“所以，你希望你推掉这次出访？”
“你觉得推得掉吗？”
“推不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到了雾之国，不要参加任何单独饮宴。”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说我通敌卖国的。等会儿，我就去向父王申请，让墨北指挥官陪同前往，他是父王最信任的人，有他在，能够帮我做个证。”
“这样是最好了。”
启晨曦认可地回了一句，心里还想着一个人。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我不在沙之国，你也要万事小心，不要跟纳莎夫人起正面冲突。”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启晨曦回了一个令他安心的笑容。
黎夜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那等会儿帮我收拾一下行李。”
“嗯。”启晨曦回握了他的手后，“你放心去跟父王要墨北指挥官，我会帮你整理好一切的。”
“好。”
黎夜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把自己餐盘里的东西吃完。
大约一刻钟后，启晨曦送黎夜出门，回到客厅之后，便对着阿兰嫂，说：“兰嫂，你帮忙把殿下的行李收拾一下。”
“好。”
启晨曦听她答应了，便转身出门。
“王妃，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去对门，见一见维纳斯公主。”
启晨曦浅浅一笑，走出屋子。
阿兰嫂略带不解地看着她，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她相信启晨曦做的每件事都是有理由的。
启晨曦到了维纳斯公主的住处，敲门之后，就听着屋内传来佣人的声音。
“谁啊？”
“是我，启晨曦。”
“晨曦王妃？”
管事的佣人出来开门。
“公主殿下呢？我有事和她商量，麻烦通传一下。”
“呃，这个……”
维纳斯这里的人，因为维纳斯总是受到冷遇，所以全部都对启晨曦充满了敌意。
“公主殿下伤心过度，已经休息了，晨曦王妃还是请回吧。”
启晨曦听着这话，知道他们是真的不待见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楼上道：“公主殿下，我是启晨曦，我想和你谈一谈黎夜的安危。”
楼上主卧室，维纳斯听着启晨曦的话，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立刻走出房间，站在走廊的扶栏处看着启晨曦，“你想和我谈黎夜的安危？”
“是。”
“什么安危？”
“明日他和公主回雾之国的安危。”
“无稽之谈，你觉得本公主会伤害自己的丈夫吗？”维纳斯有些生气，语调明显提高了几分。
“跟公主无关。我当然知道公主对黎夜的深情，您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黎夜的事的。可是保不住有人暗中加害。”
启晨曦抬头和她对视着，眼神非常灼亮，没有任何虚假的情绪。
维纳斯愣了一下，蹙眉思考了片刻，道，“好吧，你上来吧，我们去书房谈。”
“谢公主殿下。”
启晨曦立刻绕过门口阻拦的佣人，快步上了二楼书房。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维纳斯在沙发前坐下，随手点了一只烟，抽了一口，道，“我给你一支烟的时间，如果在我抽完烟之后，你还没有把话说清楚，就请离开。”
“我要说的话很简单，就是公主殿下还爱不爱黎夜？”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奚落我吗？”维纳斯板起脸瞪着她，眼神充满了敌意。
“不敢！我是非常严肃认真地问这个问题，也请公主真心回答。”
“爱！很爱！”
维纳斯非常笃定地说出这几个字，“可是，爱又如何？他的心里，眼里全部只有一个启晨曦！”
“谢谢公主这么开诚布公的告诉我你对黎夜的真心，所以我请求公主殿下，这次回雾之国，一定保护好黎夜的安全！”
说话时，她已经跪在了维纳斯面前。
“启晨曦，你这是干什么？！”
维纳斯惊愣地看着她，整个人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和黎夜其实对公主有很多的亏欠。但是，在爱情的路上，原本就只有爱和不爱的区别，没有对或者错的区别。”
启晨曦长叹了口气，诚恳道，“我和黎夜，在感情上，对公主是不公平的，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的。但是，我和公主在对黎夜的付出的感情上，我相信是一样的，甚至公主殿下付出的还会比我更多。”
“启晨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有人想要害黎夜，公主殿下一定要不会让她得逞吧。”
“谁想害黎夜？跟明天我和他回雾之国有关吗？”
维纳斯拧着眉看着启晨曦，表情若有所思。
“公主殿下是出生在王室的贵族，您觉得现在最有可能害黎夜是谁？”
“现在？”维纳斯认真思考了一下，小声道：“纳莎夫人和她地幼子？”
“公主殿下果然聪明。”
启晨曦沉沉叹了口气，说，“如果黎夜出了事，就可能被撤掉下一任沙之国王位继承人的身份。”
“你觉得，纳莎夫人会借着殿下和我回雾之国这件事，大做文章？”
“是！”
启晨曦笃定道，“不说她能不能雇凶除掉黎夜，单一个通敌叛国，就可能让黎夜再没办法回到沙之国。”
维纳斯眯了眯眼睛，笑道，“听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让我留住黎夜的好办法。他回不了沙之国，就不可能继续跟你双宿双栖了。”
这话其实是气话，就是故意让启晨曦生气的。
可是，启晨曦并没有因此生气，笑了笑，说：“我知道公主殿下是真心爱黎夜的，所以你明白他的抱负，不会看着他背负污名，从此一蹶不振，颓废度日的。”
“呵。”
维纳斯冷眼和启晨曦对视着，不禁轻笑出声。
“启晨曦，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竟然跑到最恨你的人面前，说这番话，你是太聪明，太天真，还是蠢得无与伦比？”
启晨曦听着她的嘲讽，只是浅浅一笑，道：“我只是相信公主真心爱着黎夜，仅此而已。”
“好，我算是服你了！”维纳斯笑着坐回沙发，“起来吧，我们在沙之国的身份是平等的，你不需要跪我。”
“虽然身份平等，但是公主毕竟出生王室，我稍微行使一些礼节，也是应该的。”
“好了，不用恭维我了，我可以像你保证，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黎夜，或者陷害黎夜。我会用我的生命和我的王室尊严，守护这个男人的安全！”
“谢谢公主殿下。”
启晨曦福了福身，后退道：“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祝您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维纳斯没有阻止她离开，听着轻巧的关门声，她沉沉叹了口气。
手中的香烟也已经燃尽。
她“嘶”地缩了一下手指，就看到烟灰和烟蒂掉到了地板上。
“启晨曦，你真的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爱着同一个男人，我还真想和你成为朋友。”
维纳斯踩熄了烟头，起身走到床前坐下。
她关掉了床头灯，躺下休息。
对门那里，启晨曦回到客厅，长长舒了口气，原本严肃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舒展开来。
“王妃，跟维纳斯公主谈的怎么样？”
“嗯？”
启晨曦听着身后的询问，转身看去，就见阿兰嫂满是关心地看着她。
“呃，挺好的。不过，这件事，希望兰嫂帮我保密。”
“为什么？”
“我不想让黎夜觉得我为了他去恳求公主殿下。”
“好，我一定帮王妃保密。”
阿兰嫂是个伺候了黎夜二十多年的人，在这样的王宫中，如果生存，保全自己，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她知道启晨曦去见维纳斯，就是为了保全黎夜的性命。
也知道这件事不可以让黎夜知道。
否则，以黎夜的性格，一定会为启晨曦觉得委屈。
“那就好，行李都整理好了吗？”
启晨曦走到她身边，看到了客厅里的行李箱。
“好了。王妃可以看一下。”
“不用，您做什么，我都放心。”
启晨曦把行李箱放到一旁，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她知道，是黎夜回来了。
“兰嫂，你早点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是，那殿下就拜托您了。”
阿兰嫂转身回房。
启晨曦走去开门，就看到黎夜抖了抖身上的白雪，脱掉了黑色带帽风衣：“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刚帮你整理好行李箱，外面很冷吧，快点进来。”
“嗯。”
黎夜点了点头，换了鞋子，握住她的手。
“咦，你的手这么凉？下楼，也不多穿一点衣服。”
“没事。”
启晨曦指着行李箱，道：“喏，箱子都整理好了，明早几点出发？”
“6点。”
“那，父王答应让墨北指挥官同行了吗？”
“没答应，但是让墨北指挥官推荐了一个亲信给我。”
“谁啊？不会是江逸吧？”
“宾果，就是他。”
黎夜握着启晨曦的手，为她哈了些热气：“你这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到门口等我了吧？”
“什么都瞒不了你。”
启晨曦笑着学着他的扬起，也哈了些热气在彼此的双手上，然后用力搓了一下。
“你呀！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原本身体就不好，还有偏头疼，着了凉，又要疼了！”
黎夜板起脸，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训斥。
启晨曦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幸福，脸上笑开了花。
“那亲爱的老公，你帮我暖暖吧。”
说着，环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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