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灵把那缕烧过的发灰抹在碎镜上时,指尖发麻,不是因为冷,也不是毒发,而是镜面浮出的两个字——“你在”——和她心跳对上了拍子。
千羽灵没愣住,也没喘粗气。她只是把镜子翻过来,背面朝上,用匕首在木桌上划了三道痕,代表三次心跳同步。然后她掏出随身瓷管,倒出一点干涸的蓝血渣,捏碎混进草木灰里,抹在玉珏边缘。烫得像烙铁的东西慢慢凉了,像退烧的额头。
千羽灵抬头看窗外。
龙枭还在院子里,背对着屋,手搭在剑匣上。月光照他半边脸,另一半沉在暗里,像是被谁用刀削掉了一块。她没再砸玻璃,也没喊话。她知道喊了也没用,这人能听见她心里的念头,却偏偏装听不懂人话。
千羽灵收起匕首,把碎镜塞进背囊最底层,顺手摸了摸《百毒辨》的书角。书页翻到“血引阵”那一页,边角被她用指甲抠了个小三角——那是她昨晚记下的标记,对应龙枭剑气斩镜时留下的幽蓝轨迹。她当时就琢磨,那不是灵力,是反灵力,专破阵眼那种。
千羽灵合上书,拎起药囊,推门出去。
龙枭没回头,也没动。
“我去采药。”千羽灵说。
夜琛“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像从井底捞上来的。
千羽灵没信。她知道他知道她要去哪儿。
鬼市不在地图上,也不在活人常走的路上。它藏在地底裂谷的断层里,靠血气养着一层薄雾,人走进去,影子先消失,然后是脚,最后是头。进去的多,出来的少。但里面有个血池阵,专炼玄铁,而玄铁,是她下一步要走的路。
千羽灵没走大路,也没走小道。她从山脊滑进一条枯河沟,踩着龟裂的河床往前挪。脚底板被石棱硌得生疼,她没停。疼是好事,疼说明还活着,没被玉珏带进镜子里。
两刻钟后,千羽灵看见雾了。
灰中带红,像煮过血的水蒸气。千羽灵蹲下,从药囊里掏出瓷管,拔开塞子,往里吹了口气。管壁立刻蒙上一层白雾,接着泛出淡蓝,像有虫子在里面爬。
千羽灵的血,果然被标记了。
千羽灵冷笑,把瓷管塞进腰带,又摸出一小包腐草汁,混着唾液调成糊状,涂在手腕和脖颈。这是伪装,骗验血傀儡用的。真正的灵血带温,她的毒血带寒,但加点腐味,就能装成炼器师刚采的残血。
雾越来越浓。
千羽灵低头,看见自己影子彻底没了。整个人像一张半透明的纸,正被这地方慢慢吸进去。
入口是个塌陷的石窟,三具傀儡守在两侧,眼窝里嵌着红石,一动不动。她往前走,右脚刚踏过门槛,左边傀儡的头“咔”地转了过来。
千羽灵没停,抬手把瓷管递过去。
傀儡伸出铁爪,夹住瓷管,红石眼闪了两下,松开。她迈步进去,听见身后“滴”的一声,像是计时开始。
血池在地下三层。
千羽灵贴着墙走,屏住呼吸。这里的空气粘,吸一口像吞了口痰。她用《百毒辨》里记的“滞息术”,让心跳降到几乎摸不到。符纹扫描区在头顶三尺,她弓着腰,像只偷粮的老鼠,一寸寸蹭过去。
阵眼在池心,一块黑石凸起,上面刻着符文,底下压着一块玄铁。她没急着拿。她知道,直接碰,血爆当场。
千羽灵割开左手掌,让血滴进瓷管,然后把管子倒扣在黑石边缘。毒血顺着纹路渗进去,像墨汁化开。
三息后,血池翻了。
红水炸起三尺高,傀儡开始乱转,互相拿刀捅。她趁乱跃下,一把抄起玄铁,塞进药囊。玄铁沉,压得她肩膀一沉,但她没管,转身就往回撤。
追兵来得比预想快。
五具新傀儡从侧道涌出,眼红得像要滴血。她甩手把剩下的毒血涂在岔道口的石缝里,血一沾石,立刻冒出腥气。不到十息,一群噬灵蛊从墙缝里钻出来,围着血味啃。
千羽灵趁机钻进一条废弃排水道。
道里满是锈水,千羽灵踩着歪斜的铁梯往下,听见头顶追兵撞墙的声音。水越来越深,到后来没过膝盖,带着股酸味,鞋底一踩就冒泡。她知道这水能蚀骨,不敢久留。
千羽灵加快脚步,前方出现一条地下河,水流急,黑得照不见影。她正想找路绕过去,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河里。
水冷得刺骨。
千羽灵呛了一口,挣扎着摸向岸边,手在河底乱抓,想借力。指尖忽然碰到个硬物,埋在淤泥里,像是金属。
千羽灵没犹豫,挖出来。
半截剑柄。
青铜的,表面浮雕着龙纹,鳞片层层叠叠,龙须卷曲如活。她抹掉泥,拿匕首比了比——纹路对得上,连边角那道旧划痕都一模一样。
这是龙枭那把剑的另一半。
千羽灵盯着它,没出声,也没动。水从她发梢滴下,砸在剑柄上,发出“嗒”的一声。
就在这时,河底深处,传来心跳。
咚。
千羽灵屏住呼吸。
咚。
和剑匣里的那个,节奏一样,差一下,像两个人并排走,总慢半步。
千羽灵把剑柄攥紧,爬上岸,抖掉水,从背囊里翻出一块鲛绡布,裹了三层,塞进最底层。上面盖满药粉,遮灵息。
千羽灵站起身,往回走。
出口近了,千羽灵放慢脚步。每一步都踩得轻,像在试地面会不会塌。她知道龙枭不会真让她死在这儿,但他也不会主动接她。
千羽灵爬出排水道,回到雾区。
傀儡全倒了,地上一片狼藉。她走过入口,那三具守卫没动,红石眼暗着,像死了一样。
千羽灵走出石窟,风一吹,湿衣贴背,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龙枭站在十步外,背对着她,手依旧搭在剑匣上。
千羽灵没喊夜琛。
千羽灵慢慢走过去,脚步声被风盖住。离他还有五步时,他肩背绷了一下,手指收紧,指节发白。
千羽灵停住。
“拿到了。”千羽灵说。
夜琛没回头。
“玄铁?”夜琛问。
“嗯。”
夜琛顿了顿,“没受伤?”
“皮外伤。”千羽灵撩起袖子,手臂上有道划痕,结了黑痂,不是毒血的颜色。
千羽灵“嗯”了一声,还是没动。
千羽灵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你在。”
夜琛背脊一僵。
三息。
五息。
夜琛缓缓转过身,盲眼对着她,像两口深井。
“你说什么?”
千羽灵嘴角动了动,没笑,也没重复。
“回去吧。”千羽灵说,“该打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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