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战船穿梭于空间通道,速度极快,但船上的气氛却异常沉重。
姬慕六人伤势不轻,被安排在独立的舱室疗伤。家族送来了最顶级的疗伤圣药,长老亲自出手为他们梳理道基,看似关怀备至。
姬慕运转《混沌引》与《虚空经》,混沌体强大的恢复力展现,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道宫秘境的心之神藏愈发凝实,那尊混沌虚影几乎要彻底显化出来。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仔细回忆着回归家族后的每一个细节。家主的“黑暗纪元”,老祖的“命重于一切”,传功长老的倾囊相授,以及……那将他们六人聚集起来的、看似理所当然的安排。
“怪物小组……”姬慕喃喃自语,这个词如今听起来,带着一丝讽刺。他们真的是为了应对黑暗纪元而培养的利刃吗?还是……如同那黑雾强者所说,是养在一起的“大药”?
他看向其他五人。姬玄沉默地擦拭着拳套,眼神坚毅,但紧抿的嘴唇显示他内心并不平静。姬战则暴躁地来回踱步,紫气时隐时现。姬瞳盘膝而坐,重瞳闭合,眉头紧锁,似乎在推算什么。姬骨脸色依旧苍白,抱着膝盖,眼神有些空洞。姬龙则躺在玉床上,龙鳞光泽黯淡,但龙目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们都听到了那番话,不可能毫无想法。
“老六,”姬玄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怎么看?”
舱室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姬慕身上。
姬慕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大哥,你们回归家族前,都在哪里?是如何被找到的?”
姬玄道:“我自幼被一山村老猎人收养,十岁时气血异象引动妖兽,被巡狩使所救。”
姬战冷哼:“我在北原一个部落挣扎求生,与人争,与兽斗,是家族长老亲自前来,说我身负霸血。”
姬瞳淡淡道:“我于一古墓中苏醒,前尘尽忘,只余这双重瞳,是家族凭借瞳术传承的感应寻到我。”
姬骨低声道:“我……我一直体弱多病,被寄养在远方旁支,是检测资质时发现了至尊骨。”
姬龙咧嘴:“我是在大荒中跟一群凶兽抢食长大的,差点被当成纯血凶兽给宰了,是家族长老认出龙躯。”
经历各异,流落原因也看似合理,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在年幼或少年时期,因体质异象被“恰好”找到并带回。
太巧了。
姬慕将自己的经历也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沉声道:“诸位兄弟,我并非怀疑家族对虚空大帝的忠诚,也感念家族的培养之恩。但陨星山脉之事,疑点太多。那杀手为何能精准伏击我们?禁区爪牙为何对我们体质如此了解,甚至说出那等话语?帝兵复苏……时机未免太过‘恰到好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希望是我多虑。但若……若那黑雾强者所言非虚,我们当如何自处?”
舱内一片死寂。
如何自处?对抗培养他们的家族?他们如今的修为,在姬家这庞然大物面前,如同蝼蚁。顺从?若真被当作祭品,谁能甘心?
“实力!”姬战猛地一拳砸在舱壁上,发出沉闷巨响,“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若我们足够强,强到能横扫禁区,镇压一切,管他什么阴谋阳谋,一拳破之!”
“二哥说得对。”姬龙低吼,“活下去,变强!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弄清楚真相、掌握自己命运的那一天!”
姬玄重重点头:“不错!无论未来如何,我们六人,生死与共!”他伸出拳头。
姬战、姬瞳、姬骨、姬龙、姬慕,五只拳头先后抵在一起。
“生死与共!”
一股坚定的信念在六人心中凝聚。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但他们选择彼此信任,共同面对。
数日后,战船回归姬家。
迎接他们的,是盛大的场面。家主亲自出面,表彰他们在陨星山脉的表现,称他们为人族争光,为姬家扬威。对于那“祭品”之言,家族给出的解释是禁区的污蔑与离间,目的是瓦解人族顶级天才的信念。
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但姬慕敏锐地注意到,几位老祖看他们的眼神,更加深邃了。而家族对他们的“保护”也更加严密,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资源供给依旧丰厚,甚至更加优渥,但那种被无形之手掌控的感觉,越发清晰。
他们被允许短暂休整,但活动范围被限制在核心区域。
这一日,姬慕正在虚空峰演练《混沌引》,尝试将混沌领域与《虚空经》中的“虚空禁锢”结合,忽然心有所感,望向峰外云海。
只见云海翻腾,一道窈窕的身影,沐浴着朦胧的月华,踏空而来。她身着素白衣裙,青丝如瀑,容颜清丽绝伦,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周身道韵自然流转,与天地大道无比亲和。
她并未刻意释放气息,但姬慕的混沌体却自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遇到了同类,又似是大道层面的吸引。
先天圣体道胎!
姬慕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体质之名。西皇母曾拥有的无上体质,兼具圣体肉身无敌与道胎万道亲和!
那女子落在峰顶,眸光清澈,落在姬慕身上,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
“你便是那位混沌体,姬慕?”她的声音空灵悦耳,如同仙音。
姬慕收敛气息,拱手道:“正是。不知姑娘是?”
女子浅浅一笑,天地仿佛都明亮了几分:“瑶池,曦月。”
瑶池圣女,曦月!那位名动东荒的先天圣体道胎!
姬慕心中微动。瑶池圣地与世无争,但底蕴深不可测,西皇塔威震天下。这位圣女此刻来访,所为何事?
曦月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轻声道:“陨星山脉之事,我已知晓。禁区亡我人族之心不死。我奉师门之命前来,一是探望诸位道友伤势,二是……想与姬家诸位道友,交流道法,共参大道,以期应对未来之变。”
她目光坦诚,带着善意。
姬慕看着她纯净无暇的眼眸,混沌体的灵觉告诉他,此女并无恶意。而且,与一位先天圣体道胎论道,对他感悟大道,完善混沌体,必有裨益。
“圣女有心了。”姬慕点头,“能与圣女论道,是在下的荣幸。”
两人便在虚空峰顶,相对而坐,开始论道。
起初只是浅谈轮海、道宫秘境的感悟,很快便深入到对天地法则、本源大道的理解。混沌体包容万道,圣体道胎亲和万道,两者虽不同,却在大道层面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与碰撞。
姬慕阐述混沌之始,万物归元;曦月则演绎道法自然,天地和谐。虚空中,时而混沌气弥漫,时而仙葩绽放,道音隆隆,异象纷呈。
论道持续了整整一日。
结束时,两人皆感收获巨大,对自身道路有了更深的理解。曦月对姬慕的混沌大道赞叹不已,而姬慕也对圣体道胎的玄妙深感佩服。
“姬道友之道,博大精深,未来不可限量。”曦月真诚道。
“圣女过誉,圣女之道,亦让在下受益匪浅。”姬慕拱手。
曦月离去前,似是无意间说了一句:“姬家底蕴深厚,虚空大帝功绩盖世。然,树大招风,道友身负混沌体,还需……万事小心。”
她的话语意味深长,带着一丝提醒。
姬慕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闪烁。瑶池圣女,似乎知道些什么?还是仅仅是出于善意的提醒?
他感觉,自己仿佛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四周暗流汹涌。家族、禁区、乃至其他圣地……各方势力似乎都在这盘棋局中,而他们六人,或许就是其中最关键的棋子。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拥有自保,乃至跳出棋局的力量!
他回到密室,开始闭关,全力冲击道宫秘境第二重——肝之神藏!同时,更加深入地参悟《混沌引》,他要在这风暴来临前,尽可能地将自己武装起来!
而就在姬慕闭关之时,姬家最深处的虚空殿内,一场关乎他们命运的密谈,正在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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