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环球影城的道具仓库里,灯光昏黄得像杯隔夜茶。王磊扒着个半开的木箱往里瞅,里面堆着件绣龙的红袍子,金线都磨秃了,领口却缝着块英文标签:“mulan’s costume, 1998”。
“这就是花木兰穿的?”他伸手想摸,被仓库管理员笑着拦住,“电影里看着威风凛凛,咋跟我姥姥的寿衣似的?”
旁边的玻璃柜里摆着《功夫熊猫》里阿宝的模型,圆滚滚的肚子上画着太极图,爪子里攥着根面条,底座刻着“Kung Fu panda, dreamworks”。苏拉掏出手机翻剧照:“你看电影里的阿宝练太极,招式倒是像模像样,可哪有熊猫吃面条的?咱们动物园的熊猫只啃竹子啊。”
“这就是好莱坞的本事——把东方元素炖成一锅‘杂烩汤’,酸甜咸辣自己调。”迪卡拉底教授抱着本电影分镜脚本,封面印着《花木兰》里的木须龙,龙角弯得像欧洲神话里的独角兽。他刚在放映厅看了《花木兰》片段,里面的长城画得跟过山车似的,烽火台还带旋转楼梯。
“教授,这算不算瞎编?”林晓雅指着分镜里的“媒婆”,画得跟个大灯笼似的,脸上涂着两坨红胭脂,“咱们的媒婆哪是这样?分明是把京剧脸谱往夸张了画。”
迪卡拉底翻到木须龙的镜头,那小龙正叼着根火把耍杂技:“瞎编?也不全是。你看花木兰替父从军,这故事是真的;阿宝练太极悟‘无为而治’,这道理也是真的。只是好莱坞得把这些装进他们的‘故事模子’里——英雄成长、家庭和解、自我认同,这些是他们的拿手戏,东方元素就像调料,撒多少看观众爱不爱吃。”
他指着《功夫熊猫》的海报:“阿宝为啥爱面条?因为‘食物’是全世界都懂的语言。西方人看熊猫捧着面条,就像咱们看汉堡包配可乐,觉得亲切。要是让阿宝啃竹子,他们可能会问‘这玩意儿能吃饱?’——文化传播,有时候得先找个‘共通的胃’。”
周明突然想起什么:“我听人说《花木兰》里的‘气’(qi),被翻译成‘魔法力量’,这不是跑偏了吗?咱们说的‘气’是精气神,跟魔法不搭边啊。”
“这就是‘翻译’的难处。”迪卡拉底合上脚本,“好莱坞得让观众‘秒懂’。他们不懂‘气’是啥,那就往‘魔法’上靠,反正都是‘看不见摸不着但很厉害的东西’。就像把‘太极’说成‘神秘的武术’,把‘道’说成‘宇宙的秘密’,虽然简化了,好歹让人知道这玩意儿不简单。”
王磊摸着后脑勺笑:“跟我给我美国网友讲‘饺子’似的,我说‘像带馅的包子,煮着吃’,他立马懂了,要是说‘冬至吃饺子不冻耳朵’,他得问半天‘为啥耳朵和饺子有关系’。”
“所以有人骂‘文化挪用’,有人夸‘传播得好’。”迪卡拉底走到仓库另一角,那里堆着《尚气》的道具,一把中式长刀旁边,摆着个欧式盾牌。“关键看有没有‘尊重’。《尚气》里的父亲是个邪恶的暴君,这就带着偏见了——好像东方家庭里的父亲都是控制狂;但《功夫熊猫》里的阿宝爹是个老实的面条店主,跟天下所有盼着孩子好的爹一样,这就透着理解。”
苏拉指着《花木兰》里的台词:“‘忠、勇、真’(Loyal, brave, true),翻译得挺准啊,跟咱们说的‘忠孝节义’能对上。”
“这就是用心的地方。”迪卡拉底点头,“他们没把‘忠’说成‘盲目服从’,没把‘勇’说成‘好勇斗狠’,而是往普世的价值观上靠。就像阿宝说‘昨天是历史,明天是谜团,今天是礼物’,这话里既有道家的‘活在当下’,又有西方的‘珍惜现在’,两边的人听了都觉得‘对味儿’。”
仓库管理员推着辆小车经过,上面摆着《长城》里的饕餮模型,怪兽的头是中式的青铜纹,爪子却像恐龙。“张艺谋拍的这电影,老外说看不懂,咱们说太刻意。”王磊撇撇嘴。
“太想讨好两边,反倒两边不讨好。”迪卡拉底望着模型,“饕餮本来是警示贪婪的图腾,电影里变成了单纯的怪兽,就剩个吓人的壳子了。融合不是把元素往一起堆,得让它长在故事的肉里,就像阿宝的太极,不是摆姿势,是真用这道理打败了敌人——那才是抓住了魂。”
夕阳透过仓库的高窗,在《花木兰》的红袍子和《功夫熊猫》的模型上投下光斑。王磊突然发现,那龙袍的金线虽然磨秃了,绣的龙爪却透着股劲儿,跟老家祠堂里画的龙有几分像。
迪卡拉底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去看《瞬息全宇宙》的道具,那里面的洗衣店、功夫、存在主义,炖得更有意思——证明东方元素不只是古装和武术,还能讲现代人的糟心事。”
一行人往外走,王磊回头瞅了眼那箱道具,忽然觉得,不管好莱坞把东方元素改得有多离谱,至少证明这些东西像蒲公英的种子,飘到哪儿,总能发点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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