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恶臭终于消散了大半,空气中只剩下硝烟、焦糊、淡淡的血腥味,以及墙体破损处飘来的灰尘气息。
地上那两滩最大的威胁——庞大的怪物尸体和致命的腐蚀粘液——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两个边缘焦黑翻卷、触目惊心的腐蚀坑洞,如同两张丑陋的嘴,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404寝室的废墟之中,沉重的压力似乎也随之减轻了一丝。
但危机远未结束。
墙上的两个巨大焦黑孔洞,如同被炮弹轰开的伤疤,狰狞地敞开着,边缘的混凝土熔融冷却后形成的琉璃状物质还在散发着微弱的余温。破碎的窗框虽然被林燃那道无形的剑气屏障暂时封住,像蒙上了厚厚的磨砂玻璃,隔绝了寒风和视线,但那屏障微微流转的、带着凛冽气息的微光,时刻提醒着这并非长久之计。满地的狼藉更是惨不忍睹:东倒西歪的桌椅,散落一地的书本、零件、被褥碎片,烧焦卷曲的图纸,被粘液溅射腐蚀出的坑洼……
一片末日景象。
“呼…呼…”江照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瘫坐在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大脑深处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鼻下的血迹已经干涸,在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刺目。处理那滩污秽粘液带来的精神反噬远超预期,她现在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费力。
云瑶和黎昼也累得够呛,但看着那两滩最大的“祸害”消失,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开始小心翼翼地、笨拙地收拾起地上的狼藉。她们尽量避开那两个焦黑的腐蚀坑洞,动作缓慢而僵硬,仿佛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
云瑶一边费力地把一张翻倒的椅子扶正,椅腿还断了一根,一边心有余悸地小声嘀咕:“那…那怪物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长得那么恶心…力气又大…粘液还会腐蚀…”她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警惕地看了看被剑气封住的窗户和墙上的大洞,仿佛怪物会从那里再爬进来。
黎昼正试图把散落一地的精密零件捡起来,但很多已经被腐蚀变形或者沾满了灰尘,让她心疼得直抽气。听到云瑶的问题,她推了推鼻梁上重新戴好的、布满污渍的眼镜,皱着眉头分析:“生物形态…完全不符合已知分类…能量活性异常…腐蚀性粘液成分未知…来源…无法追溯…”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之前…黎昼的仪器…捕捉到旧实验楼方向的异常读数…还有…校园论坛说的…闹鬼怪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靠在窗边维持剑气屏障的林燃,虽然依旧沉默,但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听到“旧实验楼”,她的眼神也沉了沉。她那条受伤的手臂盘踞的青黑色伤痕,颜色似乎比刚才更深了些许,隐隐搏动带来的阴冷灼痛让她眉头始终无法舒展。她之前频繁的外出,宗门传来的模糊警示,似乎也指向了校园内某些区域的“不干净”。
江照疲惫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强撑着精神思考。旧实验楼…校园异常…她之前也感知到过那股不协调的能量波动。怪物攻击的时机和地点都太巧了。“可能…就是那里来的。”她声音沙哑地总结,“而且…它攻击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我们。” 她回想起怪物猩红独眼中那种暴虐的、带着贪婪的锁定感,“我怀疑…它可能是被我们身上的…某种能量吸引过来的。” 这个猜测让她心头一沉。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们就成了移动的“怪物诱饵”!
“被…被能量吸引?!”云瑶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半截桌腿扔掉,小脸煞白,“那…那岂不是说…以后…以后还会有那种东西找上门?!”巨大的恐惧让她声音都变了调。一想到要再次面对那种扭曲恐怖的怪物,她就浑身发冷。
黎昼也停下了捡拾零件的动作,脸色难看:“可能性…大于87.3%…如果…能量源持续存在…且…吸引机制未中断…”她看着自己那个被灰尘覆盖的“保温壶”,又看看林燃身侧若隐若现的剑气微光,再看看江照揉着太阳穴的手,最后看看云瑶怀里抱着的魔杖,意思不言而喻——她们四个,就是最大的能量源!
林燃虽然没有说话,但攥着木簪的手又收紧了几分,眼神锐利地扫过窗外旧实验楼方向的黑暗。显然,她也认同这个猜测,并且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最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再次笼罩下来,但比怪物更现实的麻烦,是眼前这根本无法解释的烂摊子!
云瑶看着墙上那两个狰狞的大洞,又看看被剑气封住但明显不正常的窗户,哭丧着脸:“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这寝室…这样…明天早上…不…可能等不到早上,宿管阿姨查房或者有同学经过,就全完了!”她一想到被人发现这如同战场般的景象,想到解释不清的后果,就感觉天旋地转。
黎昼也看着墙上的大洞发愁,科学思维本能地运转:“物理层面修复…需要高强度速凝混凝土…或者…复合高分子修补材料…结构支撑…表面伪装…”她一边说,一边徒劳地在自己散落的图纸堆里翻找,希望能找到点灵感,结果只翻出几张被烧焦的残片,沮丧地丢到一边,“…需要专业设备和材料…现在…没有…”
林燃的目光也扫过墙上的破洞,眉头紧锁。剑气能封窗,却补不了墙。这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沉默了几秒,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而烦躁的气音,表达着对眼前麻烦的极度不耐。
“呼……”江照长长地、疲惫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脑仁的抽痛似乎缓和了一点点。她看着三张写满焦虑、恐惧和无助的脸,知道必须拿出一个方案,哪怕是临时的、蹩脚的方案。
“这件事,”她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只能我们知道。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强调着事情的严重性。“对外…必须统一口径。”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一个最“合理”的借口,但眼前这惨状,任何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她有些自嘲地、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吐出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答案:
“就说…是…煤气罐爆炸?”
“煤…煤气罐?!”云瑶瞬间瞪大了红肿的眼睛,声音都劈叉了,她指着墙上那边缘熔融、焦黑翻卷、足有半人高的大洞,“江照!谁家煤气罐爆炸能把墙炸成这样?!还炸出两个这么规整的大窟窿?!这…这骗鬼呢!” 巨大的荒谬感让她暂时忘了恐惧,只剩下哭笑不得的绝望。
黎昼也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补充物理知识:“普通家用煤气罐爆炸…威力…主要体现为冲击波和高温火焰…破坏形态…多为不规则撕裂和燃烧痕迹…形成这种…高温熔融贯穿伤…且…能量高度集中…破坏边缘整齐…不符合…”她一本正经地分析着,越分析越觉得这借口漏洞百出。
林燃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和瞬间变得更加冰冷的眼神,已经充分表达了她对这个离谱借口的无语和嫌弃。
江照也知道这借口烂透了,她揉了揉更加胀痛的太阳穴,无奈道:“那你们说怎么办?难道告诉别人,我们寝室半夜闯进来一个来自旧实验楼的、会腐蚀地板的沥青怪物,然后被我们一个用剑、一个用魔法、一个用炮、一个用意念联手干掉了?” 她摊了摊手,语气充满了疲惫的嘲讽,“还是说,我们四个闲着无聊,在寝室搞军火实验玩脱了?”
她的话让云瑶和黎昼瞬间哑口无言。是啊,真相比“煤气罐爆炸”离谱一万倍!根本没法说!
“至少煤气罐爆炸听起来…像个意外…”黎昼艰难地承认了这个借口的“相对合理性”,虽然它烂得像筛子,“总比说实话强…”
云瑶也认命般地点点头,小脸垮着:“也只能这样了,希望…希望学校领导比较好糊弄…” 她自己都觉得这话毫无底气。
林燃沉默地看着她们,最终,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的:“…嗯。”算是默认了这个蹩脚的方案,也表示同意保密。但她看着墙上的大洞和满地的狼藉,眉头依旧锁得死紧,显然觉得这善后麻烦到了极点。
初步的统一意见算是达成了,但如何让这个“煤气罐爆炸”的谎言看起来稍微像那么回事,成了新的难题。
“黎昼,”江照看向唯一的“技术担当”,声音带着一丝期待,“你说需要物理层面修复,具体有没有什么能临时糊弄一下的办法?” 她不指望能完全修复,只希望能把洞暂时堵住,看起来别那么像被炮轰过就行。
黎昼眯着眼睛,努力看着墙上的大洞,大脑飞速运转:“临时…遮蔽…高强度…速干…伪装…”她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寝室里的杂物,最终落在云瑶那张被撕烂的粉色羽绒被上,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几块被怪物撞裂的复合木板…
一个极其粗糙、但或许是唯一可行的临时方案,在她混乱的思维中成型。虽然这方案本身,可能比“煤气罐爆炸”的借口更加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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