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气流在叶天身前分开，形成一条由淡绿色光晕铺就的通道。越靠近那生命漩涡，空气中的狂暴能量便越发温顺，竟渐渐凝聚成透明的露珠，在他发梢凝结成晶。前方漩涡中心，一株无法形容其庞大的古树静静悬浮——树干似亿万条灵蛇交缠，每片叶子都流淌着碧莹莹的生命原液，树根深入混沌深处，竟抽出无数光丝，牵引着周遭的能量流形成稳定的循环。
这绝非凡俗草木。叶天驻足树下，能看到树皮裂缝中渗出的汁液落地成珠，每一颗都化作蹦跳的绿色光点，钻进附近的能量结晶中，催生出微型的藤蔓与花苞。他想起上一章中蝶衍展示的创生记忆，这棵树，恐怕是混沌中最早孕育出生命法则的灵物。
“外来的小家伙...带着创生道韵，却又不全是。”
一个如同万千叶片沙沙作响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叶天抬头，只见古树最高处的枝桠间，一团由无数生命光点组成的眼眸缓缓睁开，眸光中流转着春生夏长的韵律。
“吾名‘木衍’，在此守护【混沌道纹录·生命篇】。”光点眼眸微微转动，“上一位持有创生篇的，还是那位大人...只是不知，如今的混沌，还需要生命的延续么？”
话音未落，树下突然窜出数条墨绿色的藤鞭。但这并非攻击，而是如同好奇的触手，轻轻卷住叶天的手腕，将他体内的鸿蒙神血与创生道韵细细“品尝”。藤鞭接触到他掌心时，竟瞬间开出一朵巴掌大的七彩花，花瓣上清晰映出他在鸿蒙道台觉醒时的景象。
“原来如此...是分魂的转世，却又融合了人道的火种。”木衍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难怪你的创生道韵里，藏着不同于那位大人的‘变数’。”
叶天没有抗拒，反而运转识海中的创生篇道纹，与藤鞭中的生命能量产生共鸣。他指尖轻触树皮，竟看到无数画面在眼中闪过：混沌中第一只具备自我意识的生灵如何从古树落叶中破壳，上古神魔大战时，这棵树如何用根系护住无数濒临灭绝的混沌种，甚至...看到一位模糊的女子身影，曾坐在这树枝上，用发丝编织出最初的生命契约符文。
“那位大人的...伴侣？”叶天心头微动。上一章中关于鸿蒙破碎的记忆碎片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画面。
木衍的光点眼眸中闪过一丝缅怀：“是‘生命母神’，吾的本源便来自她指尖的一滴生命精元。可惜...鸿蒙破碎时，她为了护住这方生命源点，已化作树根的一部分。”藤蔓轻轻拍打地面，一片带着泪痕的叶子飘落，“如今的混沌，毁灭太多，创造太少，连吾守护的生命篇，都快失去存在的意义了。”
叶天意识到，木衍并非在考验他的力量，而是在探寻他是否有守护生命的决心。
“混沌需要毁灭，也需要生长。”叶天伸手接住那片泪痕叶，体内鸿蒙神血悄然流入叶片，将其中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重新点燃，“我曾在人道界见过亿万生灵繁衍生息，他们弱小，却懂得在毁灭后重建。或许...这正是混沌如今缺少的东西。”
他指尖微动，以创生道韵为引，在泪痕叶上勾勒出简化的人道轮回符文。叶片骤然爆发出强光，化作一道绿光没入古树核心。下一刻，整棵生命古树剧烈震颤，无数生命光点从树干中涌出，凝聚成一卷布满嫩芽符文的竹简，缓缓飘向叶天。
【混沌道纹录·生命篇】
竹简入手的瞬间，叶天感到识海中的创生篇与生命篇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他尝试运转两篇道纹，指尖竟催生出一株半透明的小树，树根汲取混沌能量，枝叶却绽放出类似人道界星辰的光芒。树下，那些由能量转化的绿色光点欢快地绕着树跳舞，形成一个微型的生命循环。
“好一个‘人道火种’...”木衍的声音中带着笑意，“看来混沌的未来，确实该交给你们这些带着变数的小家伙了。至于下一篇...”古树的一根枝条指向混沌深处一片灰蒙蒙的区域，“‘轮回砂’在‘忘川之涡’，那里的时间法则混乱，进去容易出来难。不过小家伙，吾劝你先看看这个。”
一片特别的叶子从树梢飘落，悬浮在叶天面前。叶子上竟映出光明神国的景象——莉雅正站在圣光祭坛前，将一枚刻有叶天简影的圣徽融入眉心，她周身的圣光中，竟开始掺杂一丝不易察觉的混沌气息。
“这孩子，在强行感悟你的道，却忘了光明与混沌本质相冲。”木衍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生命篇的道纹能滋养神魂，你若有空，不妨送一缕生命本源给她，免得她走火入魔。”
另一篇叶子飘来，映出极寒神域的冰渊——凌清涵正吹奏冰笛，笛音引动的寒气竟在她周身凝结出混沌道纹的雏形，但每一次凝结，都让她唇角溢出一丝冰晶。“这丫头更倔，想用冰之道则硬抗混沌法则，简直是拿鸡蛋碰石头。”
叶天眸光微凝。上一章他送走两人时，只道是修行路上的寻常分别，却未想她们竟如此执着。他指尖轻点，从生命篇道纹中分离出两道柔和的生命光丝，分别注入两片叶子：“有劳前辈代为传送。”
“倒是个心软的。”木衍轻笑，叶子化作流光消失。与此同时，远处的混沌中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像是无数沙粒摩擦的声响。
“是轮回砂的警示。”木衍的光点眼眸变得严肃，“看来有人比你先到了忘川之涡，而且...来者不善。”
叶天心中一凛。能让守卷灵发出警示的存在，绝非善类。但他没有立刻催发神力，而是将生命篇与创生篇道纹同时运转，周身浮现出一层兼具创造与生机的护罩。上一章的混沌境力量让他拥有了杀伐的资本，但此刻他更想试试，以守护与理解为矛，能否在混沌深处走出不同的路。
“吾送你一程。”木衍的树根猛地一震，一道由生命能量构成的传送阵在叶天脚下展开，“记住，轮回砂守的是‘因果循环’，若想不动干戈，便需看透来者的‘因’。”
光芒闪过，叶天消失在生命古树前。当他再次睁眼时，已身处一片灰蒙蒙的漩涡之中。无数细沙在空中飞舞，每一粒沙子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生，有人在死，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过去与未来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洪流。
而在漩涡中心，一道黑袍身影正挥舞着镰刀，疯狂切割着环绕在一座砂台周围的因果锁链。每切断一条锁链，砂台上的【混沌道纹录·轮回篇】便剧烈震颤一次，散发出的道韵也随之变得紊乱。
“住手！”叶天沉声喝道。
黑袍人猛地回头，兜帽下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死亡与毁灭气息，正是上一章中蝶衍提及的“灭世墨”！他手中的镰刀赫然是由灭世道纹构成，难怪能强行切割轮回因果。
“混沌境的小娃娃？”灭世墨的声音如同墓碑摩擦，“正好，吾需要新鲜的神魂来祭炼这轮回篇！”
说罢，他竟不管轮回篇的反噬，挥刀便朝叶天斩来。黑色刀芒所过之处，混沌气流瞬间湮灭，连时间砂粒都被分解成虚无。
叶天眼神一凝。看来并非所有守卷灵都如蝶衍、木衍般温和。但他没有立刻反击，而是身形一晃，以创生道韵凝聚出一道能量屏障，同时运转生命篇道纹，在屏障后催生出一片由生命光点组成的“防护林”。
刀芒劈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尖啸。灭世墨显然没料到他会用创造之力防御，愣了一下，随即更加狂暴地催动灭世道纹：“没用的！在吾的灭世法则面前，一切创造都是徒劳！”
叶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刀芒与生命光点碰撞的地方。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被灭世之力分解的光点并未消失，而是化作更细微的生命本源，渗入周围的时间砂粒中，竟让那些原本灰蒙蒙的沙子，泛起了一丝极淡的光泽。
“这是...毁灭与创造的共生？”叶天心中一动。上次之中他只看到了混沌的毁灭面，此刻在灭世墨的攻击下，反而窥见了创造与毁灭之间的微妙平衡。
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双手结印，同时引动创生、生命两篇道纹。刹那间，他周身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一半是蓬勃的生命绿光，一半是寂灭的灭世黑光，两者相互流转，竟将灭世墨的攻击完美化解。
灭世墨见状，终于停止了攻击，无面的头颅中传来惊疑不定的波动：“你...你怎么会懂‘混沌两极’的运转？这是那位大人才知晓的...”
叶天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被切断的因果锁链。那些锁链的断口处，正不断溢出灰色的混沌气流，显然轮回法则已被扰乱。他抬手指向砂台：“你强行夺取道纹录，可知会引发什么后果？”
灭世墨沉默片刻，黑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吾...吾只是想再见她一面...那个在鸿蒙破碎时，为吾挡住灭世神光的女子...”
话音落下，他周身的灭世气息骤然消散，露出了黑袍下的真实形态——那是一个浑身布满裂纹的墨人，胸口处嵌着半块染血的玉佩，玉佩上的纹路，竟与叶天识海中混沌道台的某道刻痕隐隐相似。
叶天看着墨人胸口的玉佩，终于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轮回篇。上次他觉醒的记忆碎片里，似乎也有这样一个为守护而牺牲的身影。
“轮回篇记录的是因果流转，而非强行逆转命运。”叶天走上前，没有动用丝毫攻击性神力，只是将一缕融合了创生与生命道韵的能量，注入墨人胸口的玉佩，“若你真想再见她，便该守护这轮回法则，而非破坏它。”
玉佩骤然亮起，墨人身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怔怔地看着叶天，又看看恢复稳定的砂台，无面的脸上虽无表情，周身的气息却从狂暴转为平静。
“吾...吾明白了。”灭世墨对着砂台深深一揖，“轮回篇...还是交给真正懂得守护它的人吧。”
说罢，他化作一道墨光，融入砂台之下，竟主动成为了轮回篇新的守卷灵。而【混沌道纹录·轮回篇】则缓缓飞起，落入叶天手中。
竹简入手的瞬间，叶天识海中的三篇道纹同时亮起，形成一个奇妙的三角循环。他抬起头，望向轮回砂漩涡之外更加深邃的混沌，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与此同时，光明神国的莉雅突然感觉眉心一暖，一股温和的生命能量涌入神魂，将她强行感悟混沌道韵带来的燥气瞬间抚平。她惊喜地看向混沌的方向，知道那是恩人的回应。极寒神域的凌清涵也在同一时间感到冰笛一震，笛身上的道纹变得更加流畅，那是生命本源在默默修复她强行推演造成的损伤。
老星则在星墟商盟的拍卖行里，突然拍到了一块刻有混沌道纹的奇异晶石。当他把玩晶石时，竟隐约听到了叶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星，帮我留意一下‘因果丝’的消息。”
混沌之中，叶天手持三篇道纹录，感受着识海中越发清晰的联系。他知道，下一篇【因果篇】的线索，或许就藏在那些看似无关的因果纠缠之中。而这一次，他要寻找的，可能不是战斗，而是解开一个个缠绕在混沌历史上的结。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轮回篇，又望向前方一片闪烁着万千光点的区域——那里，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段被遗忘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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