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晴日惊喜》
接连数日的阴雨终于停歇,久违的阳光刺破云层,将唐代黄鹤楼那古朴的木制飞檐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檐角积水滴落,敲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楼内一角,许湘云靠着窗框,脸色因连日的低烧而显得有些苍白,她烦躁地翻动着沛然那本写满分析数据的“李白行为模式预测笔记”,声音沙哑:“李沛然,你的大数据分析到底靠不靠谱?李白呢?别说诗仙了,连个像样的诗人今天都没见几个。我们是不是又错过了?”
李沛然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为了照顾病中的湘云,几乎几夜没合眼,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强打精神,指着窗外:“天气预报…呃,我是说,这雨刚停,路肯定泥泞难行。再等等,根据我的计算,他近期抵达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百分之七十?”湘云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另外百分之三十呢?我们就在这千年…呃,百年前的黄鹤楼里耗到天荒地老?我的莲藕排骨汤都快想不起来了……”她咳了两声,沛然连忙递上温水,眉头紧锁,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他们的盘缠所剩无几,手机也早已耗尽最后一丝电量自动关机,变成了一块无用的“板砖”。希望如同窗外的阳光,看似明亮,却难以驱散心底深处的阴霾和焦虑。
就在这一片略带焦灼和疲惫的等待中,楼下临江的酒肆突然爆发出一阵异于寻常的喧哗,仿佛滚油中滴入了冷水。人声鼎沸中,一个粗犷的嗓音带着无比的激动与崇敬,穿透了木质楼板,清晰地炸响在两人耳边:
“谪仙人!是谪仙人李太白至矣——!”
“谪仙人”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所有的困倦和疑虑!
许湘云和李沛然的身体猛地一震,两人惊愕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近乎恐慌的紧张。
“来了!他真的来了!”湘云失声叫道,苍白的脸颊瞬间涌上一抹激动的潮红。
“快!下楼!”沛然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他一把抓住湘云的手腕。
所有的病痛、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等待,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一股巨大的、推动他们向前的冲动。两人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跌跌撞撞地冲向楼梯口,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见到他!一定要见到他!
木制的楼梯陡峭而狭窄。湘云病体初愈,脚步虚浮;沛然心急如焚,步伐踉跄。就在即将冲下最后几级台阶,视线已经能瞥见酒肆外那一片攒动的人影时,湘云的裙摆不小心绊了一下脚,她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向前倾去!
“小心!”沛然在她身后,下意识地想拉住她,结果非但没拉住,自己也被带得失去了平衡。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在一片惊呼声中,狼狈不堪地摔作一团,直接撞开了酒肆半掩的门板,堪堪停在门槛之外。更糟糕的是,沛然慌乱中一只手按倒了门边一个摞起来的空酒坛!
“哐啷——!噼里啪啦——!”
一阵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那几个陶制的空酒坛应声而倒,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碎片和溅起的尘土混在一起,一片狼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喧闹的酒肆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酒保的、酒客的、以及那些围观的文人百姓的——齐刷刷地投向了这两个以极其不雅观的姿势摔在门口、还制造了一场小型“灾难”的年轻人身上。窃窃私语和低低的嘲笑声开始蔓延。
沛然和湘云疼得龇牙咧嘴,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和他们想象中的与诗仙历史性会面的场景实在相差太远——没有风度翩翩,没有文雅对答,只有满地碎片和浑身尘土。
然而,就在这片尴尬的、几乎凝固的气氛中,一个清朗而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声音,从容地从前方的的人群中心传了过来:
“哦?何处来的小友,如此急切?莫非是嫌某家的酒不够香,要亲自酿过不成?”
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杂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沛然和湘云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身着青色圆领袍衫、腰悬酒壶、头戴幞头的男子正含笑看着他们。他约莫三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癯,眼神明亮如星,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颀长的身形立在那里,自有一股潇洒不羁、卓尔不群的气度。他与周围那些或敬畏、或好奇的围观者仿佛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晕。
不需要任何介绍,不需要任何确认。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直觉和共鸣,猛烈地击中了许湘云和李沛然。
那是穿越千年的时空,在教科书上、在诗歌集中、在无数传说里被反复描绘和敬仰的形象。
是他!
真的是他!
李沛然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结果手又按在一块碎陶片上,疼得他“嘶”了一声。许湘云也手忙脚乱地试图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裙和发髻,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他们的模样狼狈到了极点,与眼前这位风姿绝世的诗人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然而,李白的目光却并未带着嘲讽或责备。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世情的眼睛,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两个行为古怪、衣着略显不同(尽管已换上唐装,细节处仍难免现代痕迹)、眼神中充满了极致激动与慌乱的年轻人,似乎在评估着什么有趣的新鲜事物。
四目相对。
穿越者与诗仙,在这充满戏剧性的混乱场景中,终于完成了第一次历史的对视。空气中弥漫着尘埃、酒香、尴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正在剧烈燃烧的兴奋。
李沛然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几乎要尖叫的冲动,也顾不上手掌被划破的细微伤口和满身的尘土,在许湘云同样灼热的目光注视下,他对着那双含笑的星眸,用尽全身力气,掷地有声地给出了那个在他们心中排练过无数次的答案:
“晚辈李沛然\/许湘云,”他顿了顿,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为拜师而来!”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哗然。拜师?就这两个毛毛躁躁、摔得七荤八素的年轻人?竟想拜谪仙人为师?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李白,等待着他的反应。是觉得荒谬而大笑,还是不予理会?
李白闻言,眉梢轻轻一挑,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向前迈了一步,无视了脚下的陶片,目光在李沛然渗血的手掌和许湘云因紧张而紧握的拳头上扫过,最后再次落回他们那双写满渴望与坚定的眼睛上。
他忽然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笑了起来,笑声清越,打破了寂静:
“拜师?有趣。尔等可知,某之师,唯有杜康与这万里江山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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