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和莉娅从冰洞里爬出来时，浑身都在淌血。刚一沾冰面，俩人就“噗通”倒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林默咳了两声，嘴角全是血沫子，那是被触手喷出的热气烫坏了内脏，每喘口气都跟刀子割似的：“下面……下面至少几十条触手，跟海草似的缠在一块儿，就咱俩这能耐，根本扛不住。”
尤弥尔后裔蹲在旁边，看着她们身上焦黑的伤口，尤其是莉娅后背那片碎成渣的鳞片，脸色黑得能滴出墨。他沉默了半天，突然扭头对身后的巨人吼：“把老子的冰镐拿来！”
一个小巨人赶紧扛着那柄跟门板似的冰镐跑过来，镐头还沾着早上凿冰的碎碴。尤弥尔后裔拎过冰镐，往林默面前一递，粗粝的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听着，冰霜巨人从不欠人情。你拼死保住了圣地，现在该咱还债了。那鬼东西在哪儿？老子一镐头给它劈成烂泥！”
林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呜呜”的海螺声。莉娅咬着牙吹了三短一长，那是冰鳞族召集战士的信号。没过多久，冰原上就跑来一群扛冰矛的冰鳞族，个个鳞片倒竖，眼里冒着火——他们刚从巡逻队那儿听说了圣地根须被啃的事。
渔民们也没闲着。阿福带着几个懂医术的老伙计，把船上的药箱全搬了下来，还举着林默之前解锁的“伤愈光环”——那玩意儿是个淡绿色的光球，照在伤口上能止点血，虽然比不上生命之水，好歹能让伤员少受点罪。
“东家，咱也帮不上啥大忙，就给你们打打下手！”阿福举着光球，手都在抖，“要是需要人搭把手，尽管喊！”
林默看着眼前这阵仗，突然觉得胸口的疼都轻了点。她撑着冰面坐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行，那就干票大的。尤弥尔，你们巨人皮糙肉厚，负责正面砸触手；莉娅，你带冰鳞族绕到根须后面，用冰箭冻住它们的黏液，别让它们再生；渔民们守在冰洞边，要是有触手冒头就用渔网兜住，给咱争取点时间。”
“那你呢？”莉娅攥着她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我去修根须。”林默指了指冰洞，“那玩意儿最怕世界之树的火气，只要根须缓过来，咱就赢了一半。”
尤弥尔后裔把冰镐往肩上一扛，瓮声瓮气地喊：“都听见了？给老子打起精神！今儿不把那鬼东西扒层皮，谁也别想回去吃冻虾！”
联军往冰洞下潜时，海沟里的景象比刚才更吓人。“蚀骨之影”像是疯了似的，无数触手把世界之树的主根缠得密不透风，根须上的蓝光已经暗淡了大半，有些地方甚至裂开了缝，再这么啃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得断。
林默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胸前的祈愿台吊坠。这次她没留力，把攒了一路的信仰之力全灌进了冰雾迷阵。周围的海水“腾”地升起白雾，雾里不再是鱼虾虚影，而是一张张熟悉的脸——阿福举着烟袋锅子的模样，小巨人啃冰碴的憨样，冰鳞族孩子们追着磷虾跑的笑脸……无数张脸在雾里晃，齐声喊着“守住根须”，那声音震得海水都在晃，缠在根须上的触手“唰”地往后缩了缩，像是被这股子气劲吓着了。
“就是现在！”林默吼得嗓子都劈了。
尤弥尔后裔跟炮弹似的冲上去，冰镐抡得跟风车似的，“咔嚓”一声就砸断了最粗的那条触手。黑黏液“哗”地喷出来，溅得他满身都是，可他跟没看见似的，抬脚就把断口踩在脚下：“冻住它！”
莉娅带着冰鳞族早就准备好了，几十支冰箭“嗖嗖”射过去，在断口处冻出层半尺厚的冰壳，把那不断冒黏液的茬口死死封住。林默趁机扑到根须旁，双手按在枯萎的地方，把生命之水一股脑地灌进去——蓝光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那些裂开的缝慢慢合上了点，总算没再继续恶化。
可触手实在太多了。刚砸断一条，海沟深处又冒出来十条，跟打不完的蚂蚱似的。有几条绕到林默身后，带着硫磺味的热气“呼”地喷过来，烫得她后背瞬间起了水泡。
“小心！”莉娅尖叫着扑过来，用后背硬生生挡住了那股热气。只听“滋啦”一声，她后背的鳞片跟被火燎了似的，碎成一片一片往下掉，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皮肉。
“莉娅！”林默赶紧转身抱住她，小姑娘疼得浑身发抖，却还咬着牙笑：“没事……我皮实……”
触手可没给她们喘气的机会，一条碗口粗的枝丫“嗖”地缠过来，直奔林默的脖子。尤弥尔后裔眼疾手快，冰镐横过来一挡，镐头被黏液腐蚀得“滋滋”冒白烟：“快带她走！这儿有老子顶着！”
林默哪能走？她抱着莉娅往根须后面躲，腾出一只手来释放水箭，同时对着冰洞上面喊：“阿福！把备用的渔网扔下来！要最结实的那种！”
上面的渔民们早等着了，十几张浸过冰水的渔网“哗啦”撒下来，像大网兜似的罩住了最前面的几条触手。那些触手被网眼缠住，一时半会儿挣不开，给联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往它核心打！”林默盯着海沟最深处，那里有团黑得发暗的东西，所有触手都是从那儿伸出来的，“那是它的老巢！”
尤弥尔后裔眼睛一亮，招呼几个巨人搭人梯：“给老子垫个脚！”三个小巨人蹲下来，他踩着他们的肩膀往上一跃，冰镐举过头顶，借着下落的力道狠狠砸向那团黑影：“给老子碎！”
“轰隆”一声巨响，黑影炸开个口子，无数小触手跟疯了似的往外窜。莉娅忍着疼，指尖凝聚出一支比平时粗三倍的冰箭，用尽全身力气射过去：“冻住它的芯！”
冰箭“噗嗤”扎进黑影的裂口，“咔嚓咔嚓”冻出层冰壳，把那些往外冒的小触手全封在了里头。林默赶紧把最后一点生命之水灌进世界之树的根须，这次蓝光涨得跟灯笼似的，顺着根须往黑影那边蔓延——凡是被蓝光碰到的触手，都跟被烧了似的蜷成一团。
“成了！”有人喊了一声。
果然，那团黑影开始发抖，缠在根须上的触手跟退潮似的往回缩，没一会儿就缩回海沟深处，连带着那股硫磺味都淡了不少。
林默瘫坐在地上，怀里的莉娅已经晕过去了，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她赶紧把剩下的伤愈光环往她身上照，眼泪混着海水往下掉：“撑住啊莉娅……我这就救你，马上就好……”
尤弥尔后裔走过来，手里还拎着半条断了的触手，看那样子是想拿回去研究。他瞅着莉娅的伤口，突然把冰镐往地上一杵：“愣着干啥？赶紧把人送上去！老子在这儿守着，看那鬼东西还敢不敢出来！”
几个冰鳞族赶紧接过莉娅，小心翼翼地往冰洞上游。渔民们举着光球在洞口接应，阿福还特意烧了壶热水，说上去了好给孩子暖暖身子。
林默望着渐渐恢复蓝光的根须，总算松了口气。后背的伤口还在疼，可心里头却堵得慌——莉娅为了护她伤成那样，这账得记在那“蚀骨之影”头上。
尤弥尔后裔蹲在她旁边，难得没说硬话：“那丫头片子皮实，死不了。倒是你，吐了那么多血，真没事？”
林默摇摇头，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死不了。不过这玩意儿没彻底解决，肯定还会再来。”她看向海沟深处，黑暗里仿佛还藏着无数双眼睛，“下次，咱得把它的老巢端了。”
尤弥尔后裔把冰镐往肩上一扛，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这话我爱听。下次再干，老子还第一个上！”
冰面上，伤愈光环的绿光和根须的蓝光交织在一块儿，把冰原照得跟白昼似的。渔民们在给巨人包扎伤口，冰鳞族在清理散落的鳞片，没人说话，可那股子劲儿却拧得紧紧的——就像林默说的，他们现在是联军，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弟兄。
林默望着冰原上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点伤不算啥。只要这些人还在，别说几条触手，就是再来更厉害的东西，他们也能一块儿扛过去。
系统面板上，“冰海守护联盟”的进度条跳到了90%，旁边弹出行字：“真正的联盟，是愿意为彼此挡刀子。”林默摸了摸胸口的吊坠，那里还存着刚才众人的信仰之力，暖烘烘的，像揣着个小太阳。
她知道，反击才刚刚开始。但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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