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探踪影,暗线露端倪
一夜风雨暗度,京城的晨光带着几分凉意穿透云层,落在陆府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细碎而沉凝的光。沈清沅起身时,院中的海棠花瓣被夜雨打落了大半,湿漉漉地铺在青石板上,像铺了一层破碎的胭脂,平添了几分萧瑟。
“世子妃,王妃娘娘已经起身了,太医正在偏厅等候诊脉。”贴身丫鬟青禾轻声禀报,手中捧着叠好的素色襦裙,指尖因紧张而微微收拢——自昨夜众人回京,府中便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下人们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沈清沅点头应下,指尖抚过襦裙上暗绣的兰草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廊下一名负责洒扫的小厮正弯腰清理积水,动作却有些拖沓,目光频频瞟向不远处的书房方向,喉结下意识地滚动着,像是在确认什么。沈清沅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中掠过一丝疑虑,这小厮昨日便有些异常,今日神色更显慌张。
梳洗过后,沈清沅径直前往母妃的院落。刚穿过回廊,便见陆景渊正站在偏厅门外,神色凝重地与亲卫低语,玄色衣袍上还沾着未干的夜露,眼底的红血丝昭示着他一夜未眠。见她走来,他才收住话头,语气瞬间柔和了些:“醒了?母亲刚诊完脉,太医说脉象稳了些,只是仍需静养。”
“那就好。”沈清沅松了口气,目光掠过他紧蹙的眉峰,“你昨夜没合眼?府中防卫之事,也需劳逸结合。”
“无妨,”陆景渊淡淡带过,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的凉意触得她微微一颤,“岳父一早便入宫了,岳母方才说,林府派人来递了消息,林老大人想请岳母带着你和安儿回府小聚,也好让家人放心。”
沈清沅眸光微闪。林府是京城的世家大族,林老大人曾官至太傅,虽已致仕,却依旧在朝堂有着不小的威望。林砚的三位兄长如今皆是朝中要职:大哥林恒在吏部执掌文选,为人严谨沉稳;二哥林屿执掌太仆寺,管着宫廷舆马,消息灵通;三哥林峣驻守京郊大营,手握部分兵权,性情刚毅;小妹林薇年方十六,尚未出阁,性子娇俏却不娇纵。此次他们回京恰逢大皇子薨逝的敏感时刻,林府突然递来消息,是单纯的亲情牵挂,还是想借着小聚打探京中局势,甚至传递什么信息?
“母亲的意思是?”沈清沅问道。
“岳母自然是想去的,”陆景渊道,“只是如今京中不太平,她放心不下母妃,也顾虑出行的安危。我已让人备好车马,加派了护卫,若你们想去,便让亲卫暗中随行保护。对了,”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极低,“昨日你提的那名浇花小厮和端茶丫鬟,我已让人暗中盯着,他们今日晨间曾私下接触,似乎在传递什么东西。你今日去林府,也多留意些,或许能从林家人口中探知些京中异动。”
沈清沅心中一凛,果然不是自己多心。她点头应道:“我会留意。我先去问问岳母和母妃的意思。”
走进偏厅,母妃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指尖轻轻敲击着榻沿,节奏沉稳,显露出当家主母的镇定。林砚坐在一旁陪着说话,手中拿着一方绣帕,却并未刺绣,目光落在窗外,神色间难掩忧虑。见沈清沅进来,两人都抬眼看过来。
“母妃,岳母。”沈清沅走上前躬身行礼。
“来了,坐吧。”母妃抬手示意,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方才景渊说,林府来人了?”
“是,”沈清沅坐下道,“林老大人想请岳母带着我和安儿回府小聚。”
林砚叹了口气,指尖攥紧了绣帕:“父亲和兄长们定然是担心我,只是这时候回府,怕是会给林府惹来麻烦。如今京中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我们与林府走得近,难免引人猜忌。”
“话不能这么说,”母妃缓缓睁开眼,目光锐利如炬,“林府是你的娘家,更是镇北王府的盟友。如今风雨欲来,两家更该坦诚相待,相互扶持。你回去一趟,既是维系亲情,也是向外界传递信号——镇北王府与林府休戚与共,绝非轻易可撼动。只是行事需万分谨慎,不可多言京中局势,更不可轻易表露对皇子之争的立场,凡事多听少说,静观其变。”
沈清沅心中认同。母妃看似静养,实则对局势看得通透。如今朝堂暗流涌动,林府虽不直接参与皇子之争,却也难免被各方势力拉拢或忌惮。此次回府,既是探探林府的口风,也是借林府的威望稳固自身,可谓一举两得。
“母妃说得是,”林砚点头,神色渐渐坚定,“那我便带着清沅和安儿回去一趟,速去速回,不给家里添麻烦。”
“嗯,”母妃颔首,“让景渊派些得力的人手跟着,务必注意安全。清沅,你聪慧心细,路上多照看些你母亲和安儿,若有异常,切记沉着应对。”
“儿媳谨记母妃教诲。”沈清沅躬身应道。
吃过早膳,陆景渊已备好车马。亲卫们乔装成随行的仆人,腰间暗藏利刃,悄无声息地跟在马车前后。沈清沅扶着林砚,牵着蹦蹦跳跳的沈安上了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庭院——那名可疑的小厮正蹲在海棠花下,看似整理花枝,目光却越过人群,直直投向马车,神色晦暗不明。
马车缓缓驶出陆府,沿着京城的街道前行。相较于往日的繁华热闹,今日的街道明显冷清了些,行人神色匆匆,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偶尔有官轿驶过,护卫也比往日多了许多,腰间的佩刀明晃晃地透着威慑力,显然是受了大皇子薨逝的影响。
沈清沅掀开车帘的一角,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沿途的店铺和行人。行至街角时,她注意到两名穿着青色短打的男子,靠在一家茶铺的门框上,手中端着粗瓷碗,眼神却频频瞟向马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姿态看似闲散,实则戒备十足。沈清沅不动声色地放下车帘,对林砚低声道:“母亲,有人跟着我们,不是景渊的人。”
林砚脸色微变,随即迅速镇定下来,指尖按住沈清沅的手,压低声音:“别声张,想来是某方势力的眼线。京中局势复杂,我们的行踪定然早已被盯上。你放心,你三哥驻守京郊大营,林府附近有他安排的人手,到了林府就安全了。”
沈清沅点头,心中却愈发警惕。这伙人的跟踪手法算不上高明,更像是刻意让他们察觉,是警告,还是试探?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林府门前。朱红色的大门巍峨气派,门楣上悬挂着“林府”的匾额,字体苍劲有力,透着世家大族的底蕴。守门的家丁见了马车,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恭敬却难掩紧张:“夫人,大小姐,小少爷,里面请,老爷和各位少爷、小姐都在等着呢。”
沈清沅扶着林砚下车,牵着沈安走进林府。穿过宽敞的庭院,绕过雕花影壁,便见林老大人正站在正厅门前等候,身着藏青色锦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目光深邃如古井。他身旁站着三位中年男子和一位娇俏的少女:大哥林恒身着藏蓝色官袍,面容严肃,眉宇间带着官场历练出的沉稳;二哥林屿穿着月白色长衫,手持折扇,神色温和,眼神却暗藏机锋;三哥林峣一身劲装,身形挺拔,面容刚毅,腰间佩着一把长刀,自带一股肃杀之气;小妹林薇穿着粉色襦裙,梳着双丫髻,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警惕。
“父亲,大哥,二哥,三哥,小妹。”林砚快步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自嫁入沈府,她已有许久未曾这般齐聚家人,如今再见,恰逢乱世,心中百感交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老大人握住林砚的手,指腹粗糙却有力,目光里满是牵挂,“一路辛苦,快进屋说话,外面风大。”
他看向沈清沅和沈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审视:“清沅,安儿,快过来,让外公看看。几日不见,安儿又长高了些。”
“外公好,大舅父好,二舅父好,三舅父好,小姨好。”沈清沅牵着沈安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而恭敬。沈安也学着她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喊道,小脸上满是认真,惹得众人一阵轻笑,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
林薇走上前,拉着沈清沅的手,笑容娇俏,声音却压得极低:“清沅姐姐,好久不见,你可算回来了。府里这些日子憋得慌,父亲和兄长们每日都在书房议事,连笑都不敢大声。”
沈清沅心中一动,顺着她的话头轻声道:“京中不太平,大家都是如此。小姨近来在府中,可有听到什么异常动静?”
林薇刚要开口,便被林恒用眼色制止。她吐了吐舌头,拉着沈清沅的手撒娇:“姐姐,我们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快进屋吧,我给你准备了好些好玩的东西。”
一行人走进正厅,分主宾坐下,丫鬟端上温热的雨前龙井和精致的点心。林老大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林砚身上,语气凝重:“此次回京,一路可还顺利?母妃身子不适,如今好些了吗?”
“多谢父亲挂念,一路还算顺利。”林砚点头,“母妃已请太医诊治,脉象平稳了些,只是仍需静养。景渊和沈修如今都在处理京中事务,一切还算安稳。”
“安稳便好,”林老大人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如今京中局势,你们也清楚。大皇子薨逝,绝非意外,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沈修身处朝堂核心,景渊手握兵权,你们在陆府,务必多加小心,凡事不可大意,更不可轻易卷入皇子之争。”
“父亲放心,沈修和景渊自有分寸。”林砚道。
一旁的大哥林恒开口,声音沉稳如钟:“妹妹,此次大皇子薨逝,朝堂上已是一片混乱。有人直言是四皇子的残余势力报复,要求即刻处死四皇子;也有人将矛头指向三皇子,称大皇子薨逝,获益最大的便是他;甚至还有人暗指是皇后身边的人动手脚,想要借此机会扶持其他皇子。各方言辞激烈,互不相让,陛下也是左右为难。你在陆府,若听到什么确切消息,务必告知我们,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大哥说得是,”二哥林屿附和道,手中折扇轻轻敲击着掌心,“我们虽不参与党争,却也不能置身事外。如今镇北王府与林府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府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林府也难逃干系。昨日我在太仆寺听闻,三皇子府近日来往频繁,常有禁军将领深夜造访,行踪诡秘。”
沈清沅心中一凛,陆景渊昨日便提到三皇子府有异常,如今林屿也这般说,看来三皇子确实在暗中动作。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掠过林峣,只见他眉头紧蹙,神色凝重,显然也已知晓此事。
“二哥消息灵通,”沈清沅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只是不知,这些禁军将领,是否与京郊大营有关联?三哥驻守京郊,对此想必更为清楚。”
林峣抬眼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沉声道:“此事我正想与你们说。近日京郊大营的禁军调动异常,有几名将领借着巡查的名义,频繁与三皇子府的人接触,行踪十分隐秘。我已让人暗中调查,发现这些将领手中的兵权,虽不及我,却也足以在京郊掀起波澜。大皇子薨逝,三皇子怕是早已按捺不住,想要趁机夺权。”
“竟有此事?”林砚脸色骤变,“那陛下可知晓?”
“陛下未必不知,只是如今皇后晕厥,宫中人心惶惶,陛下分身乏术,怕是暂时腾不出手来处置此事。”林老大人叹了口气,“三皇子隐忍多年,此次怕是要孤注一掷了。”
正说话间,一名家丁匆匆走进来,躬身道:“老爷,大小姐,外面有陆府的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世子妃。”
沈清沅心中一动,想必是陆景渊查到了什么。她起身道:“外公,母亲,我去去就回。”
跟着家丁走出正厅,沈清沅看到陆府的亲卫正站在廊下等候,神色急切。见她过来,亲卫连忙躬身道:“世子妃,世子爷让属下禀报,昨日您留意的那名小厮和丫鬟,方才已离开陆府,去了城南的一处破庙,与一名黑衣人接头,似乎在传递什么信物。世子爷已带人赶过去,让您在林府安心等候,不必挂念。”
沈清沅眸光锐利如刀。果然是内鬼!她低声问道:“可知那黑衣人是什么来历?”
“暂时不知,”亲卫道,“那黑衣人包裹得十分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世子爷已让人暗中跟踪,想必很快便有消息。另外,世子爷还查到,三皇子府近日与西域的商人来往密切,似乎在暗中交易什么东西,与您之前发现的西域密信或许有关联。”
沈清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三皇子不仅在暗中勾结禁军,还与西域有所联系,难道他与四皇子在西域的势力也有勾结?若是如此,那局势便更加复杂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禀报世子爷,让他多加小心,若有任何消息,即刻派人来报。”沈清沅沉声道。
回到正厅,沈清沅将亲卫的话简略告知众人,隐去了西域密信的部分——此事牵连甚广,不宜让太多人知晓。林老大人听完,脸色愈发凝重:“陆府竟有内鬼,看来三皇子早已在我们身边安插了眼线,我们日后行事,更要万分谨慎。”
“外公说得是,”沈清沅道,“此次回府,能得知这些消息,已是不虚此行。我们也该早些回陆府,将此事告知景渊和父亲,也好早做防备。”
林老大人点头:“也好,路上务必小心。清沅,你回去后告诉景渊,林府与陆府,荣辱与共,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京郊大营的兵,随时听候调遣。”
“多谢外公。”沈清沅躬身行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临行前,林薇拉着沈清沅的手,悄悄塞给她一个小巧的锦盒:“姐姐,这里面是我前几日偶然得到的一块玉佩,据说能辟邪。你带着它,一定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沈清沅接过锦盒,指尖传来玉佩的冰凉触感,心中一暖:“多谢小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行人走出林府,坐上马车。沈清沅掀开车帘的一角,看到街角的那两名青色短打男子依旧在盯着马车,只是神色比之前更加凝重。她冷笑一声,放下车帘,对林砚道:“母亲,三皇子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更快,我们必须尽快回到陆府,与景渊商议对策。”
林砚点头,脸色凝重:“看来,京城的风暴,已然近在眼前了。”
马车缓缓驶离林府,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雨敲响警钟。沈清沅靠在车壁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林峣的话和陆景渊传来的消息,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三皇子暗中勾结禁军,联络西域势力,还在陆府安插内鬼,显然是早有预谋。大皇子之死,恐怕只是他夺权计划的第一步。
而他们,身处这场风暴的中心,唯有步步为营,谨慎应对,才能在波谲云诡的局势中,守护好自己的家人,揭开所有阴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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