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规则裂痕的庇护之下,那种长久以来如影随形的被“注视”感终于消失,云逸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尽管这自由存在于一片充满毁灭与混乱的险地之中。他深知此地不可久留,必须抓紧这宝贵的时间,进行那些在外界绝不敢轻易尝试的探索。
他首先将目标锁定在那块神秘骨片上。没有了“墟”的监控,他可以更大胆地去触碰其中蕴含的古老秘密。神识如同小心翼翼的触手,深入骨片那些残缺符文的深处。与之前单纯的“阅读”不同,这一次,他尝试去理解这些符文背后所代表的、与当前洪荒规则似是而非的“道理”。
过程极其艰难。那些符文蕴含的规则碎片古老而晦涩,许多概念与当前天地法则格格不入,甚至相互矛盾。神识在解析过程中,多次被混乱的意蕴冲击,如同在狂风巨浪中航行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若非他神魂经过凝神花和功德之力的双重淬炼,早已坚韧异常,恐怕早已神识受损。
然而,收获也是巨大的。他隐隐察觉到,这些符文似乎描述了一种更加“内敛”、更加“归于自身”的力量运转方式,与当前洪荒主流那种引动外界天地之力、气势磅礴的修行法门颇有不同。这种法门,似乎更侧重于对自身存在本质的掌控与隐藏。
“隐匿……并非遁术,而是让自身从规则的‘感知’中消失?”一个念头如同火花,在云逸脑海中闪现。
他想到了“墟”的监控,想到了那无处不在的因果线。如果有一种方法,能暂时让自身的存在“淡出”规则的感知范围,岂不是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摆脱“墟”的注视?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速。他立刻将神识从骨片中收回,转而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对周围那些“规则裂痕”的观察之中。
这些裂痕,是规则破碎、混乱之地,也正是这种混乱,才屏蔽了“墟”的感知。那么,能否模仿这种“混乱”,或者说,在自身周围制造一个微型的、临时的“规则干扰场”?
他开始了一场极其危险而又充满创造力的实验。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些混乱规则的具体内容——那超出了他目前的能力范畴,而是专注于观察这些规则破碎、冲突时所产生的“现象”和“波动频率”。
他调动起体内那缕功德之力。功德蕴含规则碎片,是调用权柄的钥匙,或许也能作为模拟规则波动的“素材”。他小心翼翼地从功德之力中剥离出极其微小的一丝,然后,模仿着规则裂痕边缘那种混乱、矛盾的波动,尝试着将这一丝功德之力“震荡”起来。
起初毫无章法,那丝功德之力只是剧烈抖动,几乎要溃散。云逸不断调整着神识的频率和输出方式,如同调试一台精密的仪器。他回忆着《星移步》中对空间细微波动的把握,回忆着与“墟”因果线连接时的感觉,试图找到那种既能干扰规则感知,又不至于引火烧身的平衡点。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对神识的消耗极大。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时而苍白,时而潮红。有好几次,模拟的波动过于接近真实的规则冲突,引动了周围裂痕的共鸣,差点将他也卷入那毁灭性的混乱之中,幸亏他及时切断联系,并以《星移步》瞬间移开。
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的尝试,就在他感觉神识即将耗尽,准备放弃休息时,一次偶然的频率调整,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当他将神识波动调整到一种极其特殊的、仿佛同时蕴含“存在”与“空无”两种矛盾意境的频率,并以此引导那丝功德之力震荡时,他周身尺许范围内的空间,光线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一种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隔阂感”一闪而逝!
虽然短暂,但云逸清晰地感觉到,在那一瞬间,他自身的气息、能量波动,乃至存在感,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裹,与外界天地产生了一种“剥离”!
成功了!他成功地模拟出了一丝规则裂痕的屏蔽效果!
云逸精神大振,顾不上疲惫,立刻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灵感,反复尝试、固化这种频率和运转方式。他将对骨符文中“内敛”之道的理解,与这模拟出的“规则干扰场”相结合,并以自身真元为基,构建循环。
渐渐地,一门简陋、粗糙,却前所未有的法门雏形,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这门法门,不增战力,不提修为,唯一的作用,便是通过模拟规则破碎的波动,在自身周围形成一个临时的、微弱的信息屏障,干扰乃至暂时屏蔽外界(尤其是基于规则感知的存在如“墟”)对自身的探查!其核心,在于对自身存在信息的“隐藏”与“混淆”。
云逸将其命名为——《隐墟诀》!
“隐”是隐藏,隐匿。“墟”则直指那至高无上的规则集合体,表明此法旨在规避“墟”的感知。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第一次正式运转《隐墟诀》。心法流转,体内真元以一种奇特的、带着矛盾韵律的方式波动起来,同时一丝微不可察的功德之力融入其中,作为引子。他感觉自身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的“薄纱”,与外界的联系变得模糊起来。
他尝试感应与“墟”的因果线,果然!那条线变得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虽然不如在规则裂痕中心那样彻底屏蔽,但这种程度的隐匿,足以让“墟”的常规扫描将他忽略,或者至少大幅降低关注度!
他维持了大约十息时间,便感到神识和真元消耗剧烈,难以为继,不得不停了下来。
“时间太短,消耗太大……而且,不能移动,一旦施展《星移步》或其他法术,波动就会打破这种脆弱的平衡……”云逸冷静地分析着《隐墟诀》的缺陷。
这只是一个雏形,一个概念性的证明。它还很不完善,限制极多。但它的成功创出,意义非凡!
这意味着,他找到了一个可能摆脱“墟”完全监控的方向!拥有了一个关键时刻可以使用的“隐身”技能!
他小心翼翼地将《隐墟诀》的运转法门、频率要点牢牢刻印在神魂深处。这是他独自创造的第一门法诀,虽然粗陋,却代表着他开始真正尝试理解并利用这个世界的规则,而不仅仅是被动适应。
调息恢复后,他又尝试了几次,确认法诀有效,并大致摸清了其持续时间和消耗规律。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再在此地停留。规则裂痕区域的不稳定性始终是个威胁,而且长时间待在这种环境,对他自身道基无益。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不断扭曲蠕动的漆黑裂痕,将此地牢牢记住,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原路迅速离开了这处地下溶洞。
当他重新回到葬古山脉,感受到那熟悉的、带着煞气的山风,以及冥冥中再次隐约浮现的、来自“墟”的微弱注视感时,他心中已无之前的压抑,反而充满了一种隐秘的底气。
《隐墟诀》的成功创出,是他与“天”博弈道路上的一座里程碑。
从此,他不再是完全透明的棋子。
他拥有了在棋盘上,短暂“隐身”的能力。
虽然这隐身还很短暂,很脆弱,但这是一个开始。
一个挣脱枷锁,走向真正自由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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