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这片光怪陆离、颠倒错乱的空间,此刻已彻底化作了血腥的炼狱。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建筑崩塌声、恶鬼嘶吼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膜与神经。
然而,在这片混乱之中,一道金色的电光却显得格外不同。它没有惊慌失措的尖叫,没有迷失方向的彷徨,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与决绝。
我妻善逸在坠入无限城的瞬间,便强行压下了身体失控带来的眩晕感。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试图抓住什么来减缓坠落,而是任由身体在重力作用下加速下坠。他的眼睛紧闭着,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在极致地凝聚精神,放大那远超常人的听觉。
风声、坠落声、远处的厮杀声……无数杂音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耳中。但他过滤掉了所有无关的信息,只专注于寻找……那道他既熟悉又憎恶......
找到了!
“滋啦——!”
没有怒吼,没有宣言,甚至没有睁眼。就在锁定了目标的刹那,善逸周身骤然爆发出刺目至极的金色雷光!下一瞬间,他原本下坠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以一种近乎瞬移的速度,骤然改变了方向,撕裂空气,朝着气息传来的方位激射而去!
……
与此同时,在另一片区域。炎柱炼狱杏寿郎正沿着一条不断上下翻转的宽阔连廊快速前进,金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寻找着同伴和强大的恶鬼气息。
突然!
“轰隆!!!”
他前方头顶上方的一片木质天花板猛地炸裂开来!木屑纷飞中,一道身影踩着一只体型臃肿庞大、嘶吼不断的恶鬼,一同坠落下来!正是灶门炭治郎!
炭治郎在半空中灵活地调整姿态,足下发力,狠狠一蹬那只恶鬼的背部,借力向前翻滚,稳稳落在炼狱杏寿郎前方的廊道上。而那只恶鬼则惨叫着继续向下坠落,很快消失在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
炭治郎没有丝毫犹豫,落地瞬间便已拔刀!一道凝练如镜面般的蓝色弧光横向斩出,精准地掠过那只刚刚摔落在下方不远处的平台、正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肥胖恶鬼的脖颈!
“噗嗤!”
恶鬼硕大的头颅应声飞起,脸上还带着错愕的表情,身躯迅速化为灰烬。
“炼狱大哥!”炭治郎收刀入鞘,抬头看到前方的炼狱杏寿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立刻跑了过去。
“唔姆!灶门少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炼狱杏寿郎洪亮的声音带着欣慰,用力拍了拍炭治郎的肩膀,“看来你也适应了这诡异的地方。走吧,我们并肩而行,去会合更多同伴!”
“是!”炭治郎重重点头,眼中燃烧着斗志。二人稍作交流,便立刻结成简单的阵型,一前一后,沿着回廊继续向前推进。
……
而在无限城深处,一条相对安静、但却弥漫着阴冷邪气的悬空连廊中。
清晰的、不慌不忙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中回荡。一个身影正缓缓行走着。他穿着一身略显破旧的黑色鬼杀队制服,外面随意套着一件深紫色羽织,身形高挑,黑发束在脑后,面容阴鸷,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残忍而傲慢的弧度。最令人刺目的是,他那双原本应是人类瞳孔的眼眸中,清晰地刻着两个字——上弦·陆!
正是鬼杀队的叛徒,雷之呼吸的耻辱,堕身为鬼的——狯岳!
自接受了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成为恶鬼以来,由于无惨麾下高端战力严重缺损,他竟被破格提拔,勉强跻身于上弦之列,成为了新任的“上弦之陆”。
今天,他已经亲手斩杀并吃掉了七名坠落到他附近的鬼杀队队员。起初,他以为自己或多或少会有些许犹豫或不忍,毕竟曾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但事实恰恰相反,杀戮的过程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看着那些昔日同僚在自己刀下惨死、哀嚎,然后将其血肉吞噬,感受着力量一丝丝增长的滋味,让他沉醉不已。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杀光所有进入无限城的鬼杀队员,用他们的生命和血肉,作为自己迈向更高层次的垫脚石!
“咚!”
一声轻微的坠物声,伴随着一丝……极其熟悉的气息,突然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
狯岳脚步一顿,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缓缓转过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连廊的尽头,烟尘稍散,一个身影正缓缓从砸碎的木板碎屑中站起身。那人同样穿着鬼杀队制服,有着一头显眼的金黄色头发,只是……
狯岳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眼前的善逸,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哭哭啼啼的废物师弟,截然不同!他长高了些,也壮实了不少,但这些外在的变化远不如他气势上的蜕变来得惊人!那张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怯懦与慌乱,紧皱的眉头下,那双如同熔金般的眼眸中,燃烧着的是冰冷刺骨的杀意与一种……令人心悸的坚定!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废物。”狯岳仅仅失神了一瞬,刻薄与轻蔑便再次占据了主导。他毫不客气地开口嘲讽,语气中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善逸永远都是那个只会壹之型、永远跟不上自己脚步的累赘!
善逸面无表情,对狯岳充满侮辱性的称呼置若罔闻。“师兄。”善逸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颤抖,也没有丝毫往日的怯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你变成鬼,是被逼的吗?”
这个问题,出乎了狯岳的意料。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控制不住地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被逼的?”
笑声戛然而止,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而狂热,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病态的光彩:“或许一开始是吧!我遇到上弦之壹黑死牟,被他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为了活命,我被迫喝下了那位大人的血……”
听到“被迫”二字,善逸那古井无波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瞬极其微弱的光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但这光芒转瞬即逝。
“——但我错了!我大错特错!”狯岳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一种狂热而扭曲的神情,“我早该投身于那位大人麾下!早该成为鬼!这感觉……太美妙了!摆脱了那孱弱、短暂、充满限制的人类躯壳,我才真正触摸到了力量的边缘!以前的我,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充满罪恶的新生,“人类之躯,才是我追求强大的最大阻碍!”
“够了!你这混蛋!!!”善逸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发出愤怒的咆哮,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你可知道!就因为你变成了鬼!爷爷他差点切腹自尽!就因为你!整个雷之呼吸一脉都蒙上了永远无法洗刷的耻辱!!你枉费了爷爷的教导!辜负了雷之呼吸的传承!”
面对善逸的斥责,狯岳非但毫无悔意,反而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变得更加歇斯底里,他尖声叫嚷着:“关我屁事!那个老不死的早就该去死了!凭什么?!雷之呼吸的正统传承本来就该是我的!凭什么非要和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共同继承?!我看那个老家伙也是老眼昏花,识人不明……”
“闭嘴!!!”
一声怒吼如同九天惊雷,骤然打断了他的污言秽语!与此同时,一道金黄色的电光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猛地一闪!
“唰——!”
一缕黑色的发丝,悄无声息地从狯岳的鬓角飘落。
狯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耳边,指尖触到了被整齐削断的发梢。他脸上的狂傲与不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刚才那一刀……快!快得超出了他的预料!这个废物……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速度?!
善逸保持着挥刀后的残心姿态,刀尖斜指地面,金色的雷电如同活物般在刀身上跳跃、嘶鸣。他抬起头,眼中的怒火已然收敛,重新化为一种极致冰冷的、如同看待死人般的平静。
“你没资格评价爷爷半点。”善逸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敲打在狯岳的心头,“不过,看到你现在这副死不悔改、甘愿沉沦的模样,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他缓缓将日轮刀举起,摆出了雷之呼吸最基础的壹之型·霹雳一闪的起手式。但这一次,架势中蕴含的气势却与以往截然不同!不再是孤注一掷的冲刺,而是一种将全部精神、力量、意志高度凝聚于一点,引而不发的恐怖张力!周身跳跃的金色电蛇变得更加狂暴、更加凝聚,颜色甚至隐隐透出一丝炽烈的金红!
“这样,我就能毫无负担地……将你斩杀!”善逸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狯岳的脖颈,“下一刀,我会瞄准你的脖子。师兄,试试看吧,用你那引以为傲的鬼之力量,试试能否挡下我这一刀!”
感受到善逸身上散发出的、远超想象的压迫感,狯岳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丝不安,但更多的却是被挑衅的暴怒!
“你不过是个只会壹之型的废物!怎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狯岳咆哮着,为了驱散那丝不安,他决定用绝对的力量碾碎对方!“我会让你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雷霆之力,与血鬼术结合后的恐怖!”
“雷之呼吸·伍之型·热界雷!!”
狯岳挥动日轮刀,释放出带有炽热高温的闪电!与此同时,他催动体内鬼血的力量,那原本金黄色的闪电瞬间被染成了深邃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漆黑色!黑色的雷霆如同扭曲的毒蛇,带着毁灭性的能量,朝着正在蓄势的善逸狂猛轰去!
这一击,威力远超普通的雷之呼吸,足以将钢铁熔化,将岩石轰碎!
“轰隆隆——!!!”
黑色的热界雷结结实实地轰击在善逸所在的位置,引发了剧烈的爆炸!狂暴的能量瞬间将那片区域的木质连廊彻底摧毁,木板寸寸断裂、焦黑、燃烧,浓烟与火光冲天而起!
“哼!不堪一击!”狯岳看着被彻底吞没的善逸,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在他看来,善逸绝无可能挡住这融合了血鬼术的强化一击。
然而,当烟尘稍稍散去,爆炸中心却空无一人!只有被轰出的巨大坑洞和燃烧的残骸!
“什么?!”狯岳脸色一变,心中警铃大作!他急忙四处张望,寻找善逸的身影。
突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下方传来!狯岳想也不想,立刻朝着脚下尚未完全崩塌的木板下方,连续挥出三道更加狂暴的黑色热界雷!
“轰!轰!轰!”
三道漆黑的雷柱如同咆哮的凶兽,将下方一片区域再次犁了一遍,烟尘更加弥漫。
可烟尘散去,依旧没有善逸的踪迹!
紧接着,那致命的寒意又从身后袭来!
一次又一次的扑空,让狯岳彻底失去了冷静,恼羞成怒!“混蛋!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给我滚出来!”
“雷之呼吸·肆之型·远雷!”
狯岳怒吼一声,周身漆黑的雷霆如同领域般扩散开来!下一刹那,他整个人仿佛与黑色闪电融为一体,化作一道迅疾无比的黑色电光,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朝着感知中善逸最后出现的方向猛冲过去!他要凭借这绝对的速度,将善逸彻底碾压!
刀光闪过!狯岳志在必得的一击……却再次斩在了空处!只有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
“不可能!他的速度怎么可能……”狯岳的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慌。
就在这时!
“轰咔——!!!!!”
一声仿佛要震碎整个空间的恐怖雷鸣,从狯岳的头顶正上方炸响!那雷声如此之近,如此之狂暴,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灵魂都在颤抖!
狯岳猛地抬头!
只见在他上方的墙壁上,善逸正单足踏在垂直的墙面上,身体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周身缠绕的金色雷霆已经浓郁到了极致,颜色甚至开始向着炽烈的金红色转变!无数道电弧在他身后疯狂汇聚、交织,最终形成了一头巨大无比、栩栩如生、散发着煌煌天威般的金红色雷龙!那雷龙张开巨口,发出愤怒的咆哮,冰冷的龙眸死死锁定了下方的狯岳!
“你这种人,哪怕死了,也是会下地狱的吧!”
“雷之呼吸·柒之型——”
善逸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响彻廊道:
“火——雷——神!!!”
话音未落,善逸足下猛地发力!墙面瞬间龟裂!他整个人与身后那庞大的金红色雷龙虚影合二为一,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炽热雷枪,以超越狯岳理解的速度,从天而降!携带着净化一切邪恶的煌煌神威,朝着狯岳轰然劈下!
“不!不可能!雷之呼吸根本没有柒之型!这是假的!是幻术!”狯岳发出绝望的嘶吼,试图做最后的抵抗,“雷之呼吸·陆之型·电轰雷……”
但他的招式尚未完全成型,那毁灭性的金红色雷光,已然如同天罚般,将他彻底吞没!
视野被无尽的雷光充斥,意识在极致的灼热与撕裂感中迅速消散。狯岳最后看到的,是善逸那双冰冷而坚定的金色眼眸,以及……一道精准掠过他脖颈的、快到极致的刀光。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利刃切过物体的声响。
狯岳的头颅高高飞起,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恐惧。他那双刻着“上弦陆”字样的眼睛,迅速失去光彩。身躯和头颅在落地之前,便开始化作飞灰,随风消散。
记忆中的师兄,眼前的恶鬼都随这飞灰,烟消云散。
“哐当。”
善逸的身影落在地面上,单膝跪地,用日轮刀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
他抬起头,看着狯岳消散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但很快便被坚定所取代。他缓缓站起身,收刀入鞘。虽然疲惫,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同一棵经历风雨后更加坚韧的松柏。
他望向无限城混乱的远方,仿佛能穿透无数障碍,看到那位在桃山上悉心教导他的老人。他轻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庄严与承诺:
“自今日起……”
“我,我妻善逸……”
“即为雷之呼吸传承者,鬼杀队……”
“鸣柱!”
“爷爷,你...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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