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语言大师”的挫败后,艾莉亚安静了小半天,但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荒原的单调景色和漫长的步行让她再次感到无聊透顶。她迫切地需要重新证明自己——尤其是在塔里克面前。
机会出现在一个岔路口。两条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被风沙半掩的小径延伸向远方。
“地图!地图给我看看!”艾莉亚突然抢过塔里克手中的皮质地图,自信满满地摊开,“老是你看多没意思,这次我来带路!我可是从小在星脉山脉里跑大的,认路我最在行了!”
塔里克刚想指出正确的路径(根据地图和他对星象、地脉的微弱感知,应该是左边那条),艾莉亚已经用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右边那条路上。
“肯定是这边!”她言之凿凿,根本不给塔里克反驳的机会,“你看这地上的痕迹,明显走的人更多!再看远处那个像驼峰一样的石头山,地图上这个标记是不是很像?相信我,没错的!”
塔里克看了看右边小径上那所谓的“更多痕迹”——那更像是风蚀形成的沟壑和某些小型爬行动物留下的零星足迹。至于那个“驼峰山”,则和地图标记的方向有微妙的角度偏差。
他张了张嘴,试图解释。
但艾莉亚已经昂首挺胸,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了右边的小径,还回头催促他:“快点跟上!别磨蹭了!保证天黑前带你走出这片荒地!”
塔里克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左边那条真正正确的、但看起来更荒凉些的小径,沉默了几秒。最终,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地图收回行囊,跟上了艾莉亚的脚步。他心想,或许这条偏右的路也能绕到正确方向,只是稍远一些。
然而,几个小时后,塔里克意识到情况不对。
周围的景色非但没有变得开阔,反而出现了更多奇形怪状、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风蚀岩柱。空气似乎也变得凝滞起来,带着一种微弱的、令人头晕的魔法波动。他甚至注意到,一棵枯死的怪树,他们在半小时前似乎刚刚经过。
“艾莉亚,”他停下脚步,声音严肃起来,“我们可能迷路了。”
“怎么可能!”艾莉亚立刻反驳,但眼神里已经有一丝不确定了。她也隐约觉得周围的景象有点眼熟,“肯定是这些石头长得都差不多!方向肯定没错!再往前走一段肯定就出去了!”
她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脚步加快,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又过了半小时,他们第三次看到了那棵一模一样的枯死怪树。
这一次,连艾莉亚也无法再嘴硬了。她泄气地停住脚步,脸颊涨得通红,一半是尴尬一半是懊恼。“这……这什么鬼地方!这些石头和树干嘛老是重复出现!故意跟我作对吗?”
塔里克没有责怪她,而是再次仔细观察四周。他伸出手,触摸着旁边一根岩柱的表面,闭上眼睛感知着空气中那微弱的魔法波动。
“这不是普通的迷路,”他沉声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们走进‘圈圈森林’了。”
“圈圈森林?”艾莉亚疑惑地问,“这不是荒原吗?哪来的森林?”
“不是真正的树木森林,”塔里克解释,“是一种古老的魔法效应区域,通常由特殊的地脉和磁场形成。它会干扰闯入者的方向感,制造视觉上的循环错觉,让人一直在原地打转。看来你选的路,正好通向这里。”
艾莉亚:“……”她这下彻底哑口无言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塔里克没有再看她,而是抬头望向天空。虽然被稀薄的魔法雾气干扰,但太阳的方位依旧模糊可见。他又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上几种极其耐旱的、指向性很强的植物的生长朝向,它们的叶片和茎干为了获取水分和阳光,呈现出明显的一致性。
他沉默地整合着这些信息,在心中重新校准着方向。
几分钟后,他站起身,指向一个与艾莉亚之前坚持的方向截然不同的、看起来更偏僻的岩壁缝隙。
“这边走。”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艾莉亚这次再也不敢质疑了,像只蔫了的火焰雀,老老实实地跟在塔里克身后,甚至下意识地揪住了他斗篷的一角(避开了之前的焦洞),生怕跟丢了。
塔里克带领着她,时而观察石头的阴影,时而触摸地面的苔藓,时而侧耳倾听风声穿过岩缝的细微变化。他在那些看似毫无差别的景象中,精准地找到了破除魔法循环的路径。
七拐八绕之后,周围那令人窒息的重复感突然消失了。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站在了一处高坡上,远处正确路径上的地标清晰可见。
艾莉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她看着塔里克沉默却可靠的背影,第一次没有在心里嘀咕或者找借口。她只是抿了抿嘴,加快脚步,默默地跟紧了他,那双翠绿的眼睛里,之前的那种盲目自信,终于被一丝不易察觉的信服所取代。
这个德鲁伊……认路的本事,好像比他的烹饪技术还要厉害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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