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观察者》引发的舆论风波，就像往联邦这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水里扔了一颗大炸弹。可对于正开着“求知者号”在星海里拼命逃窜的林曦三人来说，远处星域掀起的巨浪，暂时还顾不上，他们现在正面临着迫在眉睫的危机。
舰桥里，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短暂的安静，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割着每个人的神经。
“检测到多支巡逻舰队信号！方位是3 - 7 - 1，5 - 2 - 0，7 - 4 - 8！它们呈扇形搜索阵型，正在压缩我们的活动空间！”璃的声音又快又清楚。她面前的全息星图上，代表敌军的红色光点，就像墨汁滴进清水里，从好几个方向迅速扩散，织成一张不断收紧的死亡网。“信号特征识别……是霍兰德直属的‘雷霆’级快速反应舰队，装备了最新型号的长程传感阵列和重力井投射器。”
“靠，来得真快！”赵烬低吼一声，双手早就按在了驾驶控制台上，指节因为用力都有点发白了。他能感觉到脚下舰船引擎传来的震动，因为连续高负荷跃迁，引擎有点躁动，就像一匹感觉到危险、不安地刨蹄的战马。“那老家伙急眼了，把他看家的宝贝都派出来了！”
舷窗外，原本安静的星空好像变得危机四伏。每次传感器捕捉到远处引擎尾焰的光芒，每次通讯频道里闪过没识别的信号波纹，都让空气变得更凝重。他们就像闯进猎场中间的孤狼，四面八方都是猎犬的叫声和猎枪的瞄准。
林曦站在星图前，盯着那不断被红色占据的星域，紫色的眼睛里映着错综复杂的光点航线。她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强行演讲和构筑星纹消耗太大，还没完全恢复，但眼神还是很锐利。恐惧？也许有，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决心。他们没了隐匿的优势，时间在霍兰德那边，每多耽搁一秒，顾夜珩的危险就多一分，霍兰德巩固权力的根基就深一寸。
“不能再绕了。”林曦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力，打破了舰桥里压抑的警报声。“霍兰德调动这么多力量搞区域封锁，常规的迂回、躲避路线只会让我们陷入没完没了的消耗和被动围剿。我们耗不起。”
璃马上调出联邦核心星域的详细导航图，好多条或明或暗、或远或近的航线，就像复杂的蜘蛛网出现在大家面前。她眼睛里的数据流快速闪烁，做着超高速的路径模拟和风险评估。“要是放弃所有隐匿手段，不考虑惊动敌方，只追求速度极限……有一条航线。”她把一条特别直、甚至有点鲁莽的红色线路在星图上标亮。
这条线路，就像一把利剑直插首都星“新雅典”，但它经过的地方，全是联邦重兵把守的交通枢纽和战略要地——号称“铁壁”的第七星系哨站群、有大型重力场干扰器的“漩涡”星云监测区，还有拱卫首都星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屏障，“阿瑞斯之矛”主力舰队常驻防区。
“得连续突破至少三道主力舰队级别的防线。”璃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在说最残酷的事实，“‘求知者号’的性能经过渊墟材料强化和部分科技升级，理论上能突防，但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三十。任何一道防线被有效拖延，我们都会陷入重围。”
百分之三十，这就像在赌命。
赵烬盯着那条红色的死亡航线，不但没害怕，眼睛里反而燃起了疯狂的战意。他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发出一声低沉的、像猛兽一样的笑声：“嘿嘿，这才够劲！绕来绕去太憋屈了，不如直接干他！老子早就想试试这艘船到底有多结实了！”
他猛地转过头，看着林曦和璃，脸上是很纯粹的信赖和豪情：“怎么样？两位，敢不敢陪老子玩把大的？直接冲过去，去首都星把那姓霍的老家伙揪出来！”
璃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虚拟影像的边缘微微晃了晃，语气还是很平静：“从逻辑上讲，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风险和收益都有。我同意。”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林曦身上。
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看向星图，看向那条直通风暴中心的红线，好像要透过无尽的星空，看到那个在黑暗里独自支撑的人。她想起顾夜珩加密讯息里最后的急促，想起他可能正面临的围剿和污蔑，一股混着担忧、愤怒和坚定信念的力量，从心里涌上来。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赵烬和冷静分析的璃，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不用说话，就好像达成了最坚实的共识。一种不用说的信任，一种把后背完全交给对方的默契，一种并肩作战、就算面对千万人也不退缩的豪情，在小小的舰桥里悄悄流淌、激荡。
林曦深吸一口气，好像要把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排出去。她走上前，把自己的手稳稳地放在冰凉的舰桥主控制台上。掌心好像能感觉到脚下这艘舰船强劲的跳动，感觉到它渴望撕裂星海、勇往直前的咆哮。
她微微侧头，视线好像穿透了层层甲板和浩瀚星域，看向那个遥远的方向，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温柔，清楚地回荡在舰桥：
“这次，换我来给你开路了，夜珩。”
话音刚落，赵烬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猛地握紧操纵杆，全身肌肉紧绷，就像即将扑击的猎豹，进入了最巅峰的战斗状态。“哈哈！好！坐稳了！老子带你们飙战舰！”
璃眼睛里的数据流瞬间加速到极致，所有算力都投入到航线实时校准、敌方预警系统干扰预案以及舰船各系统超载运行的许可授权中。
“航线锁定！目标，‘新雅典’！全舰进入一级战斗配置！引擎功率提升到临界值！”林曦的声音很果断，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求知者号”的引擎发出前所未有的、像远古巨兽苏醒一样的低沉咆哮，幽蓝色的尾焰一下子拉长、变得刺眼，庞大的舰身微微调整角度，就像校准好的标枪，猛地冲向那条笔直的、充满死亡和希望的红色航线！
最终行动方案确定了——放弃隐匿，直线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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