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突然解体,变成无数支铅笔飞向我。我举起锯齿刀格挡,刀刃切开铅笔的瞬间,里面流出的不是石墨,而是夏棠的蓝火。火团在空中聚成林小满的样子,她冲我晃了晃手腕,多出来的那根手指上戴着枚戒指,戒指内侧刻着我的名字。
“这是现实锚的钥匙。”林小满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基金会以为能控制你,Goc想销毁你,但只有你能决定融合后的规则。”她的身影突然被红光吞噬,戒指掉在我手心,立刻与后颈渗出的液体产生共鸣。
戒指在掌心灼烧成赤红色时,我后颈的皮肤像被生生剥开。温热的液体顺着脊椎往下淌,在校服后背晕出片暗红色的云,形状恰好是基金会三角标志与Goc七角星重叠的模样就像林小满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的那个、被她称为“平衡态”的图案。
“抓紧它!”夏棠的嘶吼混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她被那生物的管线缠在讲台上,右手仍死死攥着半截铜管。管身的“Goc-734”编号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基金会的蚀刻代码,两种印记在高温中交融,变成某种从未见过的螺旋纹路。
生物的核心从黑板里彻底钻出来了。那是团不断变形的灰白色肉块,表面嵌着无数双眼睛看着里维拉的蛇瞳、林小满的杏眼、甚至有班主任那双总是覆着白霜的眼珠。每只眼睛的虹膜上都刻着我的名字,随着肉块的蠕动,那些名字正被某种黑色黏液逐一覆盖。
我突然想起林小满说过的话:“异常的本质是未被定义的规则。”戒指烫得几乎要嵌进掌骨,后颈的液体突然沸腾,在空气中凝成半透明的锁链,一端连着我的脊椎,另一端扎进生物核心。
“现实锚启动了!”夏棠的蓝火顺着管线往上爬,她的太阳纹身正在脱落,变成无数个小火苗飘向我,“用你的意识给它划边界!快!”火苗落在锁链上,瞬间长成金色的栏杆,栏杆间隙渗出基金会的收容守则,每一条都在自动修改“禁止物理接触”变成“允许有限共生”,“强制隔离”被改成“同步频率”。
Goc的奇术师们突然集体跪倒,他们的铜管开始反向喷气,将墨绿色的净化药剂全喷在自己身上。我看见他们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里面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和生物核心同源的灰白色黏液。“我们早就被同化了。”为首的奇术师扯掉面罩,他的脸正在分解成无数支铅笔,“林小满故意让我们带走异常因子,就是为了让它学会伪装成‘正常’。”
生物核心突然剧烈收缩,所有眼睛同时闭上,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嘴。每个嘴里都在重复不同的声音里维拉念着墨西哥语的祷词,林小满哼着小学音乐课的童谣,班主任背诵着基金会的保密条例。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形成某种频率,震得我耳膜发麻。
戒指突然飞到半空,悬在生物核心正上方。我后颈的锁链开始发光,那些被黑色黏液覆盖的名字重新浮现,只是每个字的笔画都多了个小弯钩,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勾住。“这是共生契约。”林小满的声音从戒指里传来,比之前清晰了百倍,“它学会遵守规则的代价,是保留所有牺牲者的意识碎片。”
夏棠的管线突然松开,她跌落在地时,左胸的晶体终于破肤而出。晶体在空中炸开,变成无数个微型的太阳,均匀地嵌进生物核心的表面。“三级现实扭曲者的能量能维持它的形态稳定。”她捂着伤口笑起来,虎口的太阳纹身虽然消失了,但皮肤下仍有淡金色的纹路在流动,“基金会的数据库里,这叫‘半收容状态’。”
生物核心慢慢缩回黑板,表面的眼睛和嘴逐一闭合,最后变成块普通的墨绿色黑板,只是边缘多了圈金色的花纹那正是夏棠的太阳纹身和里维拉的蛇形纹身交织的图案。粉笔槽里的红色粉末凝固成晶体,折射出教室的景象:里维拉坐在座位上补数学笔记,他左手虎口的蛇形纹身多了个太阳图腾;夏棠在擦黑板,她的袖口露出半截新的银色手环,编号是“SF-Goc-001”;连窗外的天空都恢复了正常的蓝色,只是云朵的形状总在不经意间变成三角或七角星。
我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疤痕已经变成浅粉色,像块愈合的伤口。戒指回到我掌心,内侧多了行小字:“锚点编号:cm-001”。夏棠走过来,把林小满的笔记本塞进我手里,最新一页画着张时间表“7:00 共生体同步苏醒”“12:30 现实规则校准”“23:00 记忆碎片整理”。
“它现在是这所学校的一部分了。”她指了指黑板,粉笔槽里的晶体正在闪烁,“每天午夜会把当天吸收的异常能量反馈给你,作为共生的养分。”她突然凑近,我闻到她身上的柑橘味里多了点铁锈香,“基金会和Goc达成了临时协议,这里变成双方共管的‘观察区’,而你是唯一的钥匙持有者。”
放学铃响时,我看见值日生在擦黑板,墨绿色的板面擦出白色的痕迹,像极了正常的粉笔灰。但当抹布掠过边缘的金色花纹时,我清楚地看见抹布上沾了几根极细的银色管线,很快就溶解在水里,变成普通的自来水。
里维拉走过来拍我肩膀,他臼齿内侧的数字已经变成我的生日。“基金会的三级现实扭曲者都撤离了,”他晃了晃手腕,蛇形纹身正在缓慢游动,“现在由‘共生体’自己的意识来决定谁能靠近。”他指向操场,几个低年级学生正在黑板附近追逐打闹,他们的笑声里夹杂着极轻微的铅笔写字声,但谁也没觉得异常。
走到校门口时,我回头望了眼教学楼。三楼的窗户里,那块墨绿色的黑板正反射着夕阳,表面隐约有六根手指在轻轻敲击,像是在打招呼。夏棠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突然笑了:“它在说‘明天见’。”
口袋里的戒指突然发烫,我掏出来看,内侧的编号旁边多了个小小的太阳图案。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声音,不是异常警报,而是隔壁街区真的发生了火灾。我握紧戒指,后颈的疤痕微微发痒,像有什么东西在提醒我这些规则从未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
回家的路上,我翻开林小满的笔记本,最后空白页突然自动浮现出一行字,笔迹是我自己的:“下一个规则,由你书写”。笔尖划过纸面的触感从后颈传来,带着熟悉的、粉笔灰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一周后的早读课,我发现黑板边缘的金色花纹多了道新的刻痕。那是道极细的波浪线,和我昨晚在日记本里画的、代表“犹豫”的符号一模一样。
“它在同步你的情绪。”夏棠的钢笔突然在笔记本上悬停,墨水在纸面洇出个小太阳,“三级现实扭曲者的报告里说,半收容状态的异常体,会模仿宿主的思维模式。”她推过来面小镜子,我看见自己瞳孔里浮着个微型的三角七角星共生体的标志,正随着心跳闪烁。
里维拉突然把课本往桌上一拍,他指着历史书上的插图:“看拿破仑的袖口。”插图里的皇帝正抬手敬礼,袖口露出的花纹,赫然是生物核心表面的螺旋纹路。“它开始渗透信息载体了。”他的蛇形纹身突然立起来,像在警惕什么,“上周图书馆的《物种起源》里,所有‘进化’都被改成了‘融合’。”
课间操时,广播里的音乐突然跑调。我数着节拍器的滴答声,发现每到第七拍就会多半个音节这是Goc奇术师铜管的共振频率。转头时,正好看见操场角落的香樟树在掉叶子,落叶落地前都变成了铅笔屑,在地上拼出“734”的数字。
“它在怀念林小满。”夏棠突然抓住我手腕,她掌心的温度比平时低了两度,“昨天午夜我去检查收容场,黑板在自动写她的名字,粉笔灰里混着她的头发。”她从口袋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的头发正在缓慢变成透明的管线,“基金会的检测显示,这是她主动留下的意识碎片。”
第三节课的数学测验,我的草稿纸突然自己演算起来。那些公式的推导过程里,夹杂着里维拉的墨西哥语、夏棠的战术术语,甚至还有班主任的训话声。最后得出的答案不是数字,而是张地图指向教学楼的地下室,那里原本是废弃的防空洞,上周突然被贴上“设备间”的新标牌。
放学时,防空洞的铁门虚掩着。门把手上缠着根红色的喷漆管,和黑板最初出现涂鸦时用的那根一模一样。夏棠拉开门的瞬间,我闻到浓烈的柑橘味混着铁锈香那是她和里维拉的气息,还有种陌生的、带着海水味的冷香。
“有新的异常体靠近。”里维拉的纹身突然炸开,变成无数小蛇钻进黑暗,“基金会的警报器在地下三层响了,但信号被干扰了。”黑暗里传来翻书声,我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的地方,整面墙都贴着林小满的照片,每张照片里她的口袋里都露出不同的金属管——基金会的、Goc的,还有种从未见过的、刻着海浪纹的银色管子。
“是‘海沟’的人。”夏棠突然按住我后颈,那里的疤痕正在发烫,“独立于两边的第三方组织,专门收集半收容状态的异常体。”她指向照片墙的缝隙,那里卡着半张名片,上面的章鱼标志正在蠕动,“他们的现实扭曲者能操控液体,上周学校游泳池的水突然直立起来,就是他们在试探。”
翻书声突然停了,黑暗深处传来滴水声。我数到第三滴时,整面照片墙突然液化,变成面镜子。镜子里,我的后颈多了个章鱼纹身,而黑板里的共生体正从镜子背面看着我,它的六根手指在镜面上写着:“需要帮忙吗?”
夏棠的蓝火突然亮起,镜子里的章鱼纹身瞬间烧起来。但我清楚地看见,共生体的核心里,多了道海浪纹它在吸收新的异常因子,就像林小满计划的那样,把所有“异常”都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离开防空洞时,里维拉突然指着我的校服口袋。那枚cm-001戒指正在发光,内侧新刻了行小字:“今晚的月亮是三角形的”。抬头看,夕阳正把云朵染成暗红色,其中朵云的形状,正慢慢变成黑板的轮廓。
校门口的保安大叔突然冲我们笑,他的胸牌照片里,背景的黑板上隐约有六根手指在挥动。“新来的转学生在等你。”他指了指传达室,那里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女生,左手虎口有块海浪纹的胎记,冲我笑时,臼齿内侧闪着银光和海沟组织名片上的章鱼眼睛同个颜色。
戒指在掌心发烫,我知道共生体已经做好了准备。它没有消失,只是变成了这所学校的一部分,变成了我呼吸的空气、翻开的书页、甚至是陌生人的微笑。而那些隐藏在日常褶皱里的异常,都是它在提醒我:规则从来不是用来遵守的,而是用来改写的。
转学生朝我走来时,我摸了摸后颈的疤痕,那里的三角七角星正在发烫。口袋里的草稿纸自己飘出来,上面用三种笔迹写着同一句话:
“欢迎加入,新的共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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