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刚才也说过，我树人一族在此间一百零五人，全数陨落了。”长老的声音再次低沉下来，“为了试验老夫的想法，一开始就需要一些族人的元神自告奋勇。老夫虽然已经足够小心，但还是低估了这‘忘忧蜜’的厉害。一开始参与试验的两人直接被漏出的毒素沾染到主魂，瞬间灵智全失，七魄灰飞烟灭……”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吴文玥却听得心惊肉跳，她知道这短短几个字的分量——对于修仙者来说，死不过是一次转世修行而已，有时还是洗练肉身的必要手段。而在对阵中被仇家施法或因天劫陨落，也只是多花上少则几十年多则上千年的时间重新修行，总还有机会飞升。
但灵智全失，七魄烟灭者，想要重新转世成智慧生物都几乎不可能，就算投胎成畜道众生，也难有机会了。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结果便是有人为其重聚七魄，恢复些微灵智，再做他途。可又有谁愿意花费巨大的代价，去做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就算重聚成功，要等他重新转世成人，只怕是千年以后的事情了。
“其间的细节，老夫就不赘述了，”长老从停顿中回过神来，继续说道，“虽然我族都不畏艰难，争相参与试验，但老夫又岂能忍心，让这些后生们赴死？我此后又花费了数年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可以保证灵魂只依附在部分灵晶内，而将大部分灵晶作为外骨骼的方式。这次一开始试验很成功，族人们纷纷希望附身具形。”
长老一只手一指，厅中池底的镜面上现出一幅灵晶柱子的画面，从顶上的截面可以看出，柱子外层青绿色明显，而中间则有透明的一根细心，呈现出弯弯扭扭的螺旋形状。
“我不敢大意，只选了十五人，加上一开始的一人，一共十六人进行了附灵实验。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展现出良好的适应性，并且能自己操控身体，进行简单的交流和行动。当然，问题也很明显，肢体太过僵硬，行动不便。但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成功，全族兴奋不已，所有人都燃起了新生的希望。”长老的声音没有一丝兴奋和释然，吴文玥知道，问题马上要出现了。
“但是，我算漏了一点——生命力本身的好奇心和探究欲！第五天，这十六人中开始有人出现‘忘忧蜜’中毒的症状。一开始只是很轻微的动作迟缓和反应变慢，但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开始疯狂，无法交流，相互撞击。我只得将他们的灵晶生体全部消灭，让他们回归游魂状态。经过一番检查，他们的神魂都被污染了。原因便在于，那些灵晶在神魂依附后，会在生命力本身的驱使下向周围有毒的灵晶扩散，不自觉的想要净化身上的一切，最终反被污染！而这十六人，也就是你所见的那些鱼兽！”
吴文玥惊讶之余，越发好奇道：“那仙长是如何找到最终的解决方法的？”
长老叹了口气，回答道：“经过前两次的失败，老夫不敢再让族人尝试，最终决定自己来！我改进了身体的结构，用水中石壁上的那种‘蓝灵虫’中的胶质灵液作为粘合剂和填充剂，即保证了生体的活动能力，又避免了创造类似细胞的结构会遭致毒液侵染。由于‘蓝灵虫’的凝胶能有效的吸附‘忘忧蜜’，神魂也不会往其中扩散，最终完全解决了问题。铸就了老夫这幅身躯。”
长老这时的语气才稍微缓和，接着说道：“之后，老夫便开始寻找炼化或者祛除这些毒素的方法。虽然过程也不顺利，但最终还是得到一个惊人的结果。这便是你之前见到的那种白色物质，‘悬灵剂’——提纯后的‘忘忧蜜’！”
“你应该也知道，‘忘忧蜜’有极强的灵魂附着力，这是其主要成分。而这部分，对神魂本身无害，真正的毒素，其实是‘忘忧蜜’中的‘忘忧魂’！”
“‘忘忧魂’？”吴文玥皱眉，在她认知里，对“腐魂膏”并没有更深入的认知，更不知道其成分构成。
“对，与其说这是一种毒素，还不如说，这是上界魔神的某种分神所化。只是这种物质本身无自性，其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侵蚀一切所接触到的魂魄，以供上界魔神炼化所用！或许可以算是因祸得福，在完全没有普通肉身的情况下，可以将‘忘忧魂’的影响减到最低，以老夫神魂之力，操控灵晶，经过上百道工序，最终便可将这些‘忘忧魂’逼出，得到只含有纯净‘忘忧蜜’的灵晶——‘悬灵剂’。”
长老像是长长舒了口气般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后面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有了纯净的悬灵剂，这十六人神魂中的毒素得以清理干净。老夫此后再不敢直接让他们附身在灵晶之上，便学天人之法，从自己的身躯上‘分生’出一众族人！”
吴文玥倒是知道上界，多是男天人产子，或从两肋之间，或从腋下，或从头顶生出。所以听到这里也不十分奇怪。但那十六人为何会形态习性迥异？长老见她面有疑云，解释道：“那十六人虽然也是从老夫身上分出，奈何一开初毫无灵智，无法进行复杂的肢体动作，老夫只能对其稍加改造，让他们在水中生息。时间久了，他们习惯了在水中生活，更掌握了很多鱼类的技能，这便成了今日你看到的局面。”
吴文玥听到这里，意犹未尽，心中的疑问更多了。但她还是强忍住好奇心，谨慎的问道：“前辈告诉晚辈那么多，就不怕晚辈心怀叵测，窃取这些技术，或是对前辈族人不利吗？”
“呵呵，”长老笑道，“老夫看你一身正气，必知天道昭然，岂会行那苟且之事？而且老夫跟小道友说那么多，自然还是有求于你，当然得聊表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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