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构很惯着烟瑶。
她是个爱玩的姑娘，沉构虽然不喜热闹，但是每每她要出门，他都跟着。
烟瑶会给他看很多东西，会把自己最喜欢的糖人分给他，会给他买杂七杂八的东西。
就好像他单薄的生命，被人拿着画笔，肆意涂上暖色调。
她给他带来了烟火气，是暖的。
转眼就到了退婚的日子，那是第一次，烟瑶踮起脚，亲了一下沉构。
“等我哦～”小丫头红着耳朵，趴在灵兽身上。
这些时日，小灵兽已经长大，已经可以报恩做为坐骑了。
沉构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看着她离开，直到背影消失。
苏汐靠在不远的树下，看着这一幕。
她直觉这次退亲，会是个转折。
而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果然，小丫头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
倒不是因为退亲的原因，退亲很成功。
她认为的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就是那日沉构带她去观棋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公子。
他看到她，一点也不意外。
退婚十分顺利。
最后，她要离开的时候，男子犹豫了一下，叫住了她。
还是那个棋桌，还是那个树下。
他淡声道：“你知道，我和沉构是怎么认识的吗？”
这只是一个引子。
烟瑶摇摇头：“不知道。”
“那日我无意找到仙界禁制的漏洞，便下了凡，在凡界，遇见的他。”
烟瑶对沉构的事情很感兴趣，便听他讲了下去。
最后，男子开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修炼成神吗？”
烟瑶眨着眼看着男子，等着答案。
男子顿了顿，叹道：“他本意是不想让你知道的。”
“我想知道。”烟瑶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还是坚持问了出来。
“他自凡界始，身上就有不解之毒。就算成仙，他也解不开。”
烟瑶顿住。
“他只有成神，才能摆脱这个毒。”
“可现在……”那人笑着摇摇头：“他放弃了。”
“这个毒也要不了他的命，也就是日日侵蚀他身上的血肉灵气。”
“他愿意受着，那便受着吧。”
这话里，多少带了一些对知音的惋惜，又带着一种客观的尊重。
话说到这个份上，烟瑶不可能还不明白，沉构为什么放弃成神。
因为她。
“烟姑娘……”男子淡声道：“我这么说，并不是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和他分开。”
“我只是把你该知道的，告诉你而已。”
“这些事情，我不说，他怕是一辈子不会告诉你。”
是啊，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她。
他只会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无忧无虑，给她遮风避雨。
沉默无声地爱着。
烟瑶突然就想到了他那天的那声“好”。
这个人……
他……
“烟姑娘倒也不必自责难过。”男子推给她一杯茶水：“那是他的选择。”
“我告诉你，只是希望有一天……若是出了事，你不要怪他。”
烟瑶一开始不相信，又或者不敢相信，她勉强笑道：“你骗我干什么？”
可是这个人这么一说，好多细枝末节的记忆蜂拥而来。
小姑娘还是白了脸。
那大抵是烟瑶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天，她推开了沉构的门。
他看着她惨白的脸，不悦地皱眉：“谁欺负你了？”
烟瑶没说话，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一个爱情里的傻子，活得总比清醒快乐。
他想让她当这个快乐的傻子。
可是她选择了痛苦的清醒。
烟瑶嗓子哑了：“沉构，你个笨蛋。”
想来他这一路升仙修神，是吃了不少苦头的，而她和他的相处，着实也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地方。
哪里值得他那一声“好”了。
小姑娘的眼泪打在他的衣服上，烫的沉构喉结微动，立马反应过来，低声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小姑娘没回答他，仰着头就吻他。
沉构身子比她高大，却被她略微蛮横地推倒在床上。
“烟瑶……”他的声音也哑了：“你别听他说。”
小姑娘眼眶都是红的，泄愤似的咬他一口：“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沉构想要开口，又听她道：“沉构，你别骗我。”
“你要是骗我，我会恨你的。”
沉构哑然。
烟瑶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去解他的衣服。
沉构抓住她的手：“烟瑶，听话。”
小姑娘应该是想以这种方式寻求安全感，红着眼执着道：“你要不要我！”
沉构安静了片刻，缓声道：“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要下婚书，行婚事，到三生石上刻下名字……”
她没等他说完。
她可以等他下婚书，和他行婚事，与他在三生石上刻下名字。
可是，他可以吗？
那个人告诉她，说沉构放弃成神了。
他怕是也不知道，沉构现在的情况。
这种事情，是他想放弃就放弃的吗？
成神之路，踏上第一步，就停不下来了。
她突然就想起那天在院子里，突然降下来的天雷。
沉构是怎么跟她说得来着？
他抹掉嘴角的血，告诉她，法术练出来些失误。
骗子！大骗子！
就知道骗她！
她咬他，听着他闷哼。
他还是不愿意要她。
烟瑶眼泪落下来，头埋在他的肩上：“沉构……”
“我真的好爱你啊……”
沉构框着她的腰，哑声道：“嗯。”
“我也很爱你。”
很爱你很爱你。
那是风都吹不散的秘密。
————
烟瑶最近很正常，这种正常几乎异常。
她总是笑眯眯地陪在他身边，给他好多自己喜欢的东西，跟他说话。
催着他要婚书，问他什么时候娶她。
沉构有些时候都会恍神，觉得她把那件事忘了。
直到成神天雷来的前一天。
烟瑶站在日光下，仰着头看着天。
那一天晚上，烟瑶给他下了药。
灼热的感觉散不掉，沉构呼吸微乱，拉着烟瑶，低声哄到：“听话……给我解药。”
“不给。”烟瑶这次没有笑，她依旧仰着头吻他，带着沉构都没有察觉到的诀别之意。
这一次，沉构没能拒绝得了她。
所以，他再醒的时候，已然是一日后了，是有人施了仙术，把她给他最后喂的迷药压了下去。
“她替你挡了成神天雷。”男子淡声道，一如和他下棋时一般温润，语句中却又带着一股宿命感：“你若是再不去，怕是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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