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雁归村的土路上就响起了镢头碰撞的脆响。苏晚秋揣着怀里温乎的半块莜面窝窝 —— 那是苏小石头昨晚偷偷塞给她的,就着空间灵泉水咽了两口,脚步轻快地往村东的糜子地赶。天还蒙着层灰蓝,远处公社的红旗在寒风里飘得猎猎响,李干事正站在土坡上扯着嗓子喊:“都抓紧!7 天种不完 200 亩糜子,月底工分减半!”
苏老实扛着镢头走在最前面,脸被冻得通红,却还是不忘回头叮嘱:“晚秋,你撒种慢着点,别撒漏了,公社的种子金贵着呢。” 赵秀兰病刚好些,也扶着筐子跟来,筐里装着浸过灵泉的糜种,用粗布包着,透着股淡淡的清甜味 —— 昨晚晚秋趁家人睡熟,偷偷把种子倒进空间灵泉里浸了半个时辰,又用温水冲了遍,才敢交给母亲。
苏老太没跟着来,临走前却把苏建军叫到屋里,塞了块掺了玉米面的窝窝:“你力气大,多刨几垄,中午娘给你留热粥。你那三姐要是敢偷懒,你就跟李干事说!” 这话刚好被晚秋听见,她攥了攥手里的撒种瓢,没作声 —— 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糜子种下去,秋收才有盼头。
到了地里,男人们立刻分散开,抡着镢头往冻土上砸。晋北的春寒硬得像铁,一镢头下去只能砸出个浅坑,震得人虎口发麻。苏老实砸了没几下,额头上就渗了汗,他把镢头递给苏建军:“歇会儿,你年轻,多干点。” 苏建军接过镢头,瞥了眼晚秋,嘟囔着:“姐,你撒种的时候看着点,别把种子撒到我刨的垄外。”
晚秋没理他,蹲下身把撒种瓢凑到垄边。浸过灵泉的糜种比普通种子饱满些,颜色也亮,她手指捏着种子,均匀地往垄沟里撒,每穴两粒,不多不少 —— 前世做乡村振兴项目时,她学过作物密植技术,知道糜子喜稀不喜密,太密了容易倒伏。
“撒得挺匀啊。”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晚秋抬头,见陆承泽扛着镢头站在垄边,军袄上沾了层黄土,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我看你撒种的密度,比公社要求的每穴少一粒,是有啥讲究?”
晚秋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找借口:“陆知青,我听我奶奶说,糜子种太密了长不好,容易争养分。” 她没敢提灵泉的事,只把 “老辈经验” 搬出来 —— 这年代,老辈的话比啥都管用。
陆承泽眼睛亮了亮,低头在本子上记了几笔:“我爹以前做农业研究,也说过作物密植要因地制宜。晋北土薄,确实该稀点。” 他蹲下身,从筐里捏了粒糜种,放在鼻尖闻了闻,“这种子闻着不一样,是不是用温水浸过?”
“是、是我娘用温水泡了泡,说能出芽快些。” 晚秋心跳快了半拍,赶紧转移话题,“陆知青,你也来种糜子?”
“我跟公社申请了,负责记录糜子生长情况。” 陆承泽指了指本子,“要是能找出适合晋北的种植法,明年就能多种些。” 他看了眼晚秋冻得发红的手,把手里的手套递过来,“戴上吧,别冻坏了,撒种还得靠你呢。”
那是双旧毛线手套,指尖磨破了,却很干净。晚秋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戴上,暖意在指尖散开,她小声说了句:“谢谢陆知青。”
太阳升起来时,地里已经热闹起来。女人们撒种,男人们刨垄,小孩们跟在后面捡遗漏的种子。苏小石头拎着个小布兜,跟在晚秋身后,眼睛瞪得圆圆的,看见露在外面的种子就赶紧捡起来,塞进布兜里:“三姐,这些种子能种出糜子吗?”
“能啊。” 晚秋摸了摸他的头,“等秋天收了糜子,就能给石头做糜子饭吃了。” 小石头咽了咽口水,用力点头:“那我多捡点,让三姐少撒点漏。”
中午歇晌时,村民们都围坐在土坡上吃午饭。苏老实从怀里掏出冻硬的莜面窝窝,用开水泡了泡,递给赵秀兰:“你病刚好,多吃点。” 苏建军拿着苏老太给的玉米面窝窝,吃得狼吞虎咽,没给晚秋和小石头分一点。
晚秋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半块莜面窝窝,掰了一半给小石头:“快吃,下午还得捡种子呢。” 小石头接过窝窝,小口小口地吃着,突然抬头说:“三姐,刚才我看见几只麻雀在啄地里的种子。”
晚秋心里一紧,赶紧往地里跑。果然,几只灰麻雀正落在刚种好的垄沟上,啄着露在外面的糜种。她捡起地上的土块,朝麻雀扔过去,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可垄沟里还是少了好几粒种子。
“这可咋整?” 旁边的张婶也跑了过来,看着被啄过的垄沟,急得直跺脚,“公社就给这点种子,再被鸟啄了,可咋向李干事交代?”
村民们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说要扎稻草人,有人说要守在地里赶鸟,可 200 亩地,哪有那么多人守?李干事也闻讯赶来,看着被啄的种子,脸色沉了下来:“都抓紧想办法!要是种子不够,你们谁家私藏了粮食,就拿出来抵!”
这话像是根刺,扎得村民们都闭了嘴 —— 谁都知道,张富贵最近正借着 “反投机倒把” 的由头,到处查私藏粮,要是被他知道,不仅粮食要被没收,说不定还得被批斗。
晚秋攥紧了手里的撒种瓢,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 空间里只有灵泉和储物功能,没有驱鸟的东西,可要是不解决鸟害,糜子种下去也白搭。她抬头看了眼陆承泽,见他正低头在本子上画着什么,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李干事,我有个办法。” 晚秋往前走了一步,声音虽然不大,却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我奶奶以前说过,用红布条系在棍子上,插在地里,能吓走麻雀。咱们村里谁家有旧红布,拿出来剪剪,应该能管用。”
李干事皱了皱眉:“红布?那可是稀罕物,谁家有闲钱买红布?”
“我家有!” 赵秀兰突然开口,从怀里掏出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红布,“这是我当年嫁过来时,我娘给我的,一直没舍得用。剪了系棍子,总比种子被鸟啄了强。”
村民们也纷纷说:“我家有旧红棉袄,拆了能剪几块!”“我家有红腰带,也能用上!”
李干事点了点头:“行,就按苏晚秋说的办!下午留几个人剪红布,其他人接着种糜子,务必在天黑前种完 50 亩!”
晚秋松了口气,转头却见陆承泽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疑惑。她心里一慌,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撒种瓢 —— 刚才那番话,一半是 “老辈经验”,一半是她前世在农村见过的驱鸟方法,幸好没被拆穿。
夕阳西下时,地里插上了一排排系着红布条的棍子,在风里飘着,麻雀果然不敢再靠近。晚秋和家人种完最后一垄糜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苏老实看着地里的红布条,感慨道:“晚秋,今天多亏了你,不然种子还得被鸟啄。”
晚秋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 7 天的播种任务,还有张富贵的巡查,还有未知的饥荒等着他们。但看着地里插着的红布条,看着身边的家人,她心里又多了点底气 —— 只要有空间灵泉,只要大家一起努力,总能熬过这个春天。
走到村口时,却见几个穿着公社制服的人正往村里走,为首的正是张富贵。他手里拿着个本子,脸色阴沉,像是在找什么人。晚秋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拉着小石头躲到旁边的树后 —— 她有种预感,张富贵这次来,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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