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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风带着刺骨的凉，刮过沈玥裸露的脚踝时，她才猛地睁开眼 —— 眼前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也不是加班时趴着的办公桌，而是一处泛着幽蓝微光的大殿。
殿宇极高，朱红漆柱需两人合抱，柱身上刻着盘旋的黑龙，龙鳞在壁上青铜灯的映照下，泛着细碎的金芒。
地面是冷硬的青石板，缝隙里渗着若有若无的白雾，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些微泥土的腥气，说不出的诡异。
沈玥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死前那套米白色西装套裙 —— 裙摆沾着褐色的血渍和灰色的泥点，是被那辆失控的卡车撞飞时蹭上的；脚上的米色高跟鞋断了一根鞋跟，另一只早就不知所踪，赤脚踩在石板上，冻得她指尖发麻。
“这…… 是哪？”
她撑着地面坐起来，喉咙干涩得发疼，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叫。
“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殿角传来，沈玥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小鬼缩在那里，手里攥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链尖还挂着半片撕碎的米白色布料 —— 正是她西装裙摆的碎片。
那小鬼约莫三尺高，脑袋却比常人圆一圈，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可那双绿豆大的眼睛里满是慌乱，灰布短打洗得发白，袖口还磨破了边，看起来格外寒酸。
“那个…… 姑娘，你、你醒啦？”
小鬼搓着手走近，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这是地府的判官殿，你、你已经…… 那个了。”
“哪个了？”
沈玥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掐进掌心，疼得她眼眶发热，“我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我记得那辆卡车撞过来，然后……”
“没有医院！”
小鬼急忙摆手，声音都变了调，“是、是小的弄错了！判官大人说了，你阳寿还有三十年，是小的勾魂时看差了名字，把‘沈玥’看成‘沈悦’，才、才把你勾下来的！”
“看差了名字？”
沈玥猛地站起来，裙摆的血渍随着动作晃了晃，她盯着小鬼手里的铁链，声音发颤，“我加班到凌晨三点，就为了一个项目报告，结果被你们一个‘看差了’，就把命弄没了？”
她不是没听过地府的传说，可真当自己站在这里，才知道有多荒谬 —— 她才二十五岁，父母还在老家等着她过年带对象回去，手里的项目做完就能升职，怎么就因为一个小鬼的疏忽，成了地府的 “错勾人员”？
“姑娘息怒！息怒啊！”
小鬼吓得 “扑通” 一声跪下，灰布短打的膝盖处立刻沾了白霜，“判官大人已经知道错了，特意让小的在这等你醒，说、说要给你补偿！”
“补偿？” 沈玥冷笑一声，走到小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的命，你们怎么补偿？”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玉佩碰撞声。沈玥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玄色官袍的男子缓步走入，官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金线勾勒的祥云纹，腰间系着一块墨玉腰牌，上面刻着 “地府判官” 四个篆字。
男子面如冠玉，下颌线清晰，一双丹凤眼狭长锐利，却没有丝毫凶气，反而透着几分温和。
他走到沈玥面前站定，玄色官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缕白雾。
“沈玥姑娘，老夫是地府第三殿判官，姓崔。”
崔判官的声音低沉平稳，像山间的清泉，“此次错勾，确是我地府之过，尤其是勾魂使看差姓名，更是不该。”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文书，展开后，上面用朱砂写着沈玥的生辰八字和阳寿年限 ——“阳寿五十有五，今岁二十五，尚有三十年阳寿”，字迹工整有力。
“姑娘请看，这是你的阳寿簿。”
崔判官将文书递到沈玥面前，“按地府规矩，错勾者可选择‘即刻还阳’或‘转世重生’。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落在沈玥苍白的脸上，“你肉身已在车祸中损毁，还阳已无可能，只能选择转世。”
沈玥的心彻底凉了 —— 还阳无望，意味着她再也见不到父母，再也回不到熟悉的现代社会。
她接过文书，指尖抚过 “沈玥” 两个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那…… 转世，能转到哪里？”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能让我回原来的世界吗？我想陪在我爸妈身边。”
“抱歉，姑娘。”
崔判官轻轻摇头，玄色官袍的袖口微动，“肉身损毁者转世，需随机匹配时空，无法指定原世界。不过，为弥补过错，老夫愿额外赠予你两项补偿，保你来世安稳。”
“什么补偿？”
沈玥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 既然回不去，那至少要让来世过得好一点，不能再像这辈子一样，辛苦加班还落得个错勾的下场。
崔判官抬手，掌心泛起一层柔和的白光，光芒中，一个巴掌大的透明空间缓缓展开 —— 里面堆满了东西：左边是一袋袋雪白的大米，袋口印着 “一级粳米” 的字样；中间是一排排包装整齐的药品，有感冒药、消炎药，甚至还有几盒止血粉；右边是各式各样的工具，小到打火机、手电筒，大到镰刀、锄头，应有尽有。
“这是‘意念存取空间’，” 崔判官的声音带着一丝魔力，“只要你集中意念，就能打开空间，里面的物资取之不尽，且能随你转世，永远不会消失。”
沈玥瞪大了眼睛，伸手想去触碰那空间，指尖却直接穿了过去 —— 原来只是虚影，可那大米的颗粒感、药品的包装纹路，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这…… 这是真的？”
她难以置信地问，心脏砰砰直跳。
“自然是真的。”
崔判官收回掌心的白光，又道，“第二项补偿，是‘万兽通晓’异能 —— 你来世出生后，便能听懂所有动物的语言，无论是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兽，还是水里游的鱼，都能与你对话，甚至听你指挥。”
“能和动物对话？”
沈玥愣住了，她这辈子连猫都没养过，怎么突然有了这种异能？“这…… 有什么用啊？”
“用处可大了。”
崔判官笑了笑，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若你来世生于乱世，动物能为你预警危险；若你生于农家，动物能帮你耕种捕猎；就算你生于侯门王府，动物也能帮你探查人心、传递消息 —— 总比你孤身一人，要好得多。”
他顿了顿，看着沈玥逐渐亮起来的眼睛，补充道：“而且，这异能会随着你年龄增长而增强，将来你能指挥的动物越多，能力也就越强。”
沈玥沉默了 —— 她想了想，若是来世真的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有空间里的粮食药品保底，还有动物帮忙，确实能少走很多弯路。
比起平白无故丢了命，这样的补偿，已经算是 “双倍” 了。
“我…… 我接受。”
她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选择转世，也接受这两项补偿。”
“好。”
崔判官点点头，转身对着殿后喊了一声，“勾魂使！”
之前那个灰布短打的小鬼立刻跑过来，低着头听令。
“带沈姑娘去轮回通道，务必确保她顺利转世，不得再出任何差错。”
崔判官的语气严肃起来，玄色官袍的金线在灯光下闪了闪。
“是！小的遵命！”
小鬼连忙应下，走到沈玥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姑娘，跟小的来吧。”
沈玥跟着小鬼向殿后走去，路过崔判官身边时，她停下脚步，轻声说：“多谢判官大人。”
崔判官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姑娘不必谢我，这本就是地府该做的。来世保重，好好用这两项补偿，活出自己的样子。”
沈玥点点头，转身跟着小鬼走进殿后的通道 ——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前方有一点微弱的光。
她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判官殿，崔判官还站在原地，玄色的身影在青铜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
“姑娘，快走吧，轮回通道不能久等。”
小鬼催促道。
沈玥收回目光，跟着小鬼向那点微光走去。
黑暗中，她悄悄集中意念，果然感觉到脑海里有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的大米和药品，都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又想起 “万兽通晓” 异能，忍不住在心里默念：“若是来世真能和动物对话，那一定要找只鸟，让它带我看看这个新世界。”
就在这时，前方的微光突然变得刺眼，小鬼的声音传来：“姑娘，到了！跳进去，就能转世了！”
沈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纵身跳进了那片光芒中。耳边最后传来的，是小鬼的喊声：“姑娘来世安好啊！” 还有远处崔判官淡淡的叮嘱：“万兽为伴，空间为靠，好自为之……”
光芒散去，地府判官殿恢复了平静，只有青铜灯的火焰，还在幽幽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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