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立于寒玉床前,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再无半分之前的虚浮与死寂。左眼如万载玄冰,映照死寂终结;右眼似初生朝阳,蕴含无限生机。这矛盾的统一,让他整个人充满了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威严。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无形力场,便让石室中弥漫的阴寒死气为之退避,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幽冥尊者兜帽下的脸庞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容,他死死盯着沈墨,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不可能!‘幽冥蚀骨指’乃绝灭生机之指,你怎能……怎能将其化为己用?!这是什么邪功?!”
他纵横西域,见识过无数奇功异法,但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将被视为无解的寂灭死气,转化为自身的力量源泉!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沈墨目光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北冥之海:“天地尚且不全,大道亦有残缺。死寂并非终点,亦可为新生之始。尊者执着于终结,却不见终结之后,即是开始。此乃——北冥造化之功。”
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每一个字都敲击在幽冥尊者的心神之上。
“狂妄小辈!不过侥幸未死,也敢妄谈造化!”幽冥尊者惊怒交加,心中杀意暴涨。此子绝不能留!其存在本身,就是对幽冥宗理念的根本否定!他周身死气轰然爆发,比之前更加浓郁,黑袍鼓荡,如同来自九幽的魔神!
“装神弄鬼,给我死来!”幽冥尊者厉啸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黑影,速度快到极致,双掌齐出,掌心之中凝聚出两团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漆黑漩涡——幽冥噬魂掌!这是他压箱底的绝学,不仅能腐蚀血肉,更能直接吞噬对手的灵魂本源!
掌风未至,那恐怖的吸力与直透灵魂的阴寒,已然让整个石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连一旁的杨过和小龙女都感到心神摇曳,气血不畅,可见这一击之恐怖!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绝顶高手瞬间毙命的绝杀,沈墨却是不闪不避。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既非拳,也非掌,只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向前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呼啸奔腾的罡风。在他掌心前方,空气微微扭曲,一个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领域”瞬间张开。这个领域之中,生机与死寂并存,创造与毁灭交织,仿佛是一片微缩的、正在演化的混沌世界!
正是北冥造化功的初步运用——【造化之域】!
幽冥尊者那足以噬魂夺魄的双掌,猛地轰入这片看似薄弱的“造化之域”中。
预想中摧枯拉朽的局面并未出现。那两团狂暴的漆黑漩涡,在进入领域的瞬间,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泥沼,速度骤降!更让他骇然的是,他掌力中蕴含的精纯死气,竟被那领域中流转的奇异力量迅速“解析”、“同化”,甚至……被反向抽取,融入领域之中,成为了滋养其运转的养分的一部分!
仿佛他倾尽全力的一击,不是打在敌人身上,而是打入了浩瀚无边的北冥之海,连一朵浪花都未能激起!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幽冥尊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攻击一个人,而是在对抗一片天地,一种规则!这种有力无处使,反而自身力量在不断流失的感觉,让他憋屈得几乎吐血!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心神因震惊而出现一丝空隙的刹那——
“好机会!”
一直凝神以待的杨过与小龙女,岂会错过这绝佳的时机?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巨雕嘶鸣响起,并非真实声音,而是杨过将自身剑意与内力催发到极致,引动的天地共鸣!他独臂挥动玄铁重剑,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黑色闪电!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一往无前、破灭一切的意志!正是他融汇毕生所学,超越黯然销魂掌的至强一击——【寂灭剑罡】!
剑罡过处,连空气都被斩开,留下短暂的真空轨迹,直刺幽冥尊者因震惊而微微停滞的后心!
与此同时,小龙女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金铃索与玉女剑法完美结合。金铃索如同拥有生命的天罗地网,封锁幽冥尊者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那扰人心神的魔音在这一刻被催发到极致,直灌双耳!而她手中的长剑,则化作一点寒星,后发先至,直取其眉心祖窍,剑尖凝聚的至阴剑气,冰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玉女素心·冰魄寒光】!
三大高手,三种截然不同却同样臻至化境的攻击,于刹那间形成了完美的合击!沈墨以造化之域正面牵制、削弱,杨过以至强剑罡背后绝杀,小龙女以精妙招式旁敲侧击、扰乱心神!
幽冥尊者亡魂大冒!他纵横一生,从未陷入过如此险境!前方是深不可测的泥沼,后方是破灭一切的剑罡,侧面是冻结灵魂的寒光!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幽冥护体!万魂噬天!”他发出了绝望的咆哮,不惜燃烧本命精元,周身死气瞬间凝实,化作一个布满痛苦扭曲鬼脸的黑色护罩,同时张口喷出一道浓郁如墨、由无数怨念凝聚的本命死气,迎向杨过的寂灭剑罡,试图做最后一搏!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古墓石室中爆发!整个活死人墓都为之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能量的风暴席卷一切!寒玉床发出的寒气被瞬间冲散,又迅速回流。
首先崩溃的是那万魂护罩,在杨过那无坚不摧的寂灭剑罡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破碎!紧接着,那道本命死气与剑罡悍然相撞,虽稍稍阻了剑罡一瞬,但终究无力回天,被剑罡以碾压之势撕裂、贯穿!
“噗嗤!”
玄铁重剑那无锋的剑尖,带着一股寂灭万物的意志,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幽冥尊者的后心,从前胸透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小龙女的冰魄寒光剑尖,也点中了他的眉心!至阴剑气瞬间涌入,冻结其识海!
而正面,沈墨的造化之域猛然收缩,将幽冥尊者那溃散的护体死气与残存的本源力量,如同长鲸吸水般,尽数纳入自身阴阳漩之中,进一步锤炼、转化,化为北冥造化功的资粮!
幽冥尊者身体猛地一僵,兜帽被狂暴的气劲掀飞,露出一张苍白扭曲、布满诡异黑色纹路的脸庞。他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不甘与彻底的绝望。
“北冥……造化……功……”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身体迅速变得灰败,如同燃尽的枯木,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他那凝聚了毕生功力的死气本源,成了沈墨功法进阶最好的补品。
这位纵横西域、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幽冥宗尊者,终究在这座千年古墓之中,迎来了他生命的终结,也成为了沈墨破茧重生后,第一块真正的试剑石。
“砰。”
幽冥尊者的尸体无力地倒在地上,迅速化作一滩漆黑的脓水,连骨头都未曾留下,唯有那件黑色斗篷和几件零碎物件留存,昭示着他曾经的存在。
石室内,能量风暴渐渐平息,只剩下三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杨过还剑入鞘,看着地上那滩脓水,冷哼一声:“便宜这老鬼了。”他走到沈墨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畅快大笑:“好!好!好!沈兄,你这北冥造化功,端的是鬼神莫测!方才那一下,竟能将这老鬼的掌力化于无形,简直闻所未闻!”
小龙女也收剑而立,清冷的眸光落在沈墨身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生死轮转,造化由心。沈兄弟,你已走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沈墨深吸一口气,眼中那冰火交织的异象缓缓平息,恢复清明。他感受着体内那更加磅礴、更加圆融,并且彻底摆脱了寂灭指力困扰的北冥造化真气,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这一次,他真正意义上,凭借自身之力,与挚友并肩,战胜了强敌,逆转了生死。
他对着杨过与小龙女,郑重地躬身一礼:“此番若非杨兄与龙姑娘倾力相助,舍身护持,沈墨早已身死道消,绝无今日破茧重生之机。此恩此德,沈墨永世不忘!”
杨过一把扶住他,佯怒道:“哎,说这些作甚!见外了不是?”
小龙女也微微摇头:“是你自身意志坚定,方能把握住那一线生机。”
三人相视一笑,一种历经生死考验后愈发牢固的情谊,在心间流淌。
经此一役,沈墨不仅伤势尽复,功力大进,更初步掌握了北冥造化功的玄妙。而幽冥宗折损一位尊者,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前方的道路,依旧充满未知与挑战。
沈墨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古墓之外,投向了那座正在被战火笼罩的襄阳城。
是时候,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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