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大堂之内,灯火通明,映照着满座士绅各异的脸色。
那一声“共主州政”,如同一块巨石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涟漪。
惊愕、猜疑、窃喜、轻蔑,种种情绪在人们眼中交织。
刘备含笑端坐主位,目光温和地落在陈珪身上,仿佛刚才那句足以撼动徐州格局的话,只是寻常的嘘寒问暖。
他身后的关羽和张飞,一个抚着长髯,丹凤眼微眯,另一个环抱着双臂,豹眼圆睁,二人如两尊门神,无形的威压弥散开来,让堂中原本的议论声都低了下去。
陈珪,字汉瑜,乃徐州士族之首。
他年过六旬,须发半白,但一双眼睛却依旧精光四射。
此刻,他从最初的错愕中回过神来,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他原以为这刘备得了陶谦的基业,必会大刀阔斧,清洗前朝势力,早已联合了曹豹等人,备下数种手段,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未曾想,对方竟如此“识时务”。
他缓缓起身,整了整衣冠,对着刘备深深一揖:“使君信重,老朽愧不敢当。然徐州安定乃万民之福,老朽愿为使君分忧,辅佐一二。”他的语气谦卑,姿态恭敬,但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得意,却没有逃过刘备的眼睛。
其余士绅见状,纷纷附和,一时间堂上尽是“使君仁德”、“陈公高义”的赞颂之声,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他们看向刘备的眼神,已然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轻视。
一个织席贩履之徒,靠着仁义的虚名侥幸得了徐州,终究还是要仰仗他们这些世家大族。
所谓的“皇叔”,不过如此。
酒宴散去,夜色已深。
陈珪的府邸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的儿子陈登,正与他密谈。
“父亲,刘备此举,恐是缓兵之计,不可不防。”陈登眉头紧锁,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陈珪呷了口茶,不以为意地笑道:“元龙,你多虑了。他刘备无根无基,兵不过数千,粮草仰人鼻息,除了依靠我等,他还有何选择?‘共主州政’,便是他递上的投名状。他怕了,所以才要让权以求安稳。你只需按原计划行事,那封给袁公路的信,可曾送出?”
“已派心腹送出,算算时日,七日后,袁术大军便可兵临睢阳城下。”
“好!”陈珪一拍桌案,刘备一介武夫,见大军压境,内部生乱,除了束手就擒,别无他路!
到那时,徐州还是我陈家的徐州!”
父子二人不知,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早已落入了另一双耳朵里。
次日清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州牧府后门。
陈登悄然下车,快步进入一间僻静的书房。
刘备早已等候在此,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元龙,坐。”
陈登不敢落座,直接跪倒在地,从怀中取出一封蜡封密信,双手奉上:“家父……家父已被权欲蒙心,与曹豹勾结袁术,欲献徐州。此乃家父通敌之铁证,儿……儿不忍见徐州百姓再遭战火,恳请主公早做决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有对父亲行为的痛心,也有对家族未来的恐惧。
他赌的是刘备的胸襟与眼光,赌他能给陈家留下一线生机。
刘备接过密信,并未拆开,只是放在案上,目光深沉地看着陈登:“你可知,你此举乃是不孝?”
陈登额头触地,沉声道:“忠孝难以两全。国之不存,家将焉附?若徐州落入袁术之手,必将生灵涂炭。父亲一念之差,儿不敢苟同。只求主公能念在家父曾为徐州元老,保全其性命。”
刘备沉默良久,缓缓道:“起来吧。你能深明大义,孤心甚慰。此事,孤自有计较。”
待陈登离去,刘备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
他拿起那封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口中吐出几个字:“好一个‘共主州政’,原来是让我刘备,当个引颈就戮的摆设!”
他猛地起身,厉声唤道:“法衍何在!”
幕僚法衍应声而入。
“立刻封存府库所有账册,召集人手,整理近三年所有开支记录。重点查两件事:一,曹豹所部的军粮拨付与兵器损耗;二,陈珪家族名下所有田产的过户与赋税记录!我要在三日之内,看到结果!”
法衍心中一凛,知晓要有大事发生,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从事孙乾也被刘备密召,领了另一项任务。
三日时间,州牧府的文书房内灯火彻夜不熄。
孙乾带着几名心腹小吏,将如山的卷宗翻了个底朝天。
他双眼布满血丝,终于在一册不起眼的营造记录中,发现了一处致命的破绽。
一笔高达十万石粮食的支出,名目竟是“修缮城墙所用炭薪采购”,而收款的收据上,官印模糊不清,分明是伪造的。
法衍得到消息,立刻依法提审了当年经手此事的府库小吏。
那小吏起初还百般抵赖,但在如山铁证和严酷审讯之下,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涕泪横流地招供了一切:“是……是陈珪陈公的管家指使小的这么做的!他说这是要虚耗府库,让、让新来的主公无粮可用,届时百姓断粮,民心自失,主公便坐不稳这徐州了……”
所有线索都已汇集到刘备手中,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织就。
第五日,刘备再度广发请帖,于州府大堂设宴,名为“答谢士族扶持之恩”,满座宾客,皆是徐州头面人物,陈珪与曹豹,自然位列上宾。
酒过三巡,歌舞正酣。
陈珪与曹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切顺利,只待两日后袁术大军一到,便是图穷匕见之时。
就在此时,刘备忽然抬手,示意歌舞暂停。
他满脸笑容,举杯起身:“诸公,备初掌徐州,幸得各位鼎力相助。然近日查阅府库账目,却发现一桩奇事,想请诸公共同参详。”
话音未落,法衍已捧着一卷账册,高声宣读起来,正是那笔“炭薪采购”的账目。
随着法衍的声音,陈珪的脸色一分分地白了下去。
刘备放下酒杯,声音转冷:“十万石粮,竟能记作炭薪。孤倒是想问问,是何等的炭,能比金子还贵?又是烧给哪路神仙,需要如此之巨?”
他目光如电,直刺曹豹:“曹将军,你所部军粮,向来是优先拨付,可曾短缺?”
曹豹心中一突,强作镇定道:“末将……末将不知使君所言何事。”
“不知?”刘备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案,堂外甲士轰然涌入,将整个大堂围得水泄不通。
两名甲士押着那名招供的府库小吏,扔在堂中。
“此人,你可认得?”
小吏一见陈珪和曹豹,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叩头:“小人该死!是陈公与曹将军威逼利诱,命小人做的假账,欲以此陷害主公啊!”
事已败露!
曹豹眼中凶光毕露,他深知今日无法善了,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嘶吼着扑向刘备:“反了!弟兄们,随我杀了这伪君子!”
他身边的几名亲信亦同时拔刀,堂上瞬间大乱。
“翼德!”刘备动也未动。
“三弟,这等杂碎,焉用你动手!”一声虎吼,一道银光闪过。
始终侍立在刘备身侧的赵云动了,只见他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后发先至,只一招“灵蛇吐信”,便精准无误地洞穿了曹豹持剑的手腕。
“啊——”曹豹惨叫一声,佩剑当啷落地。
未等他反应过来,赵云枪杆一扫,已重重击在他的膝盖上,曹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被随后而至的甲士死死按住。
转瞬之间,叛乱已被平息。
刘备缓缓走下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曹豹,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我待你不薄,委你以重任,为何要背叛我?”
曹豹口中溢血,却疯狂大笑起来,眼中满是鄙夷与仇恨:“呸!你一个阉党义子,织席贩履之辈,也配执掌徐州?我徐州,当属四世三公的袁公路将军!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阉党义子”四字一出,满座哗然。这无疑是揭了刘备最大的伤疤。
刘备面色不变,仿佛没听到一般,转头看向面如死灰的陈珪,微笑道:“陈老先生,您看,这等公然通敌,意图谋反的叛将,依我大汉律法,该当何罪?”
陈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强自辩解道:“此……此乃曹豹一人之私行,与老朽何干!主公明鉴!”
“是吗?”刘备的笑容愈发温和,也愈发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此时,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陈登越众而出,在全场死寂的注视下,跪倒在刘备面前,双手高高举起一封信。
“父亲……”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儿……不敢欺君。”
那封信,正是陈珪写给袁术的亲笔密信!
陈珪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全场死寂,针落可闻。
“轰”的一声,大堂的门被撞开,数十名衣衫褴褛却神情激愤的百姓代表,在一名老者的带领下冲了进来,他们手中高举着一份血淋淋的状纸:“我等代表徐州数十万父老,恳请使君斩杀卖州国贼陈珪、曹豹,以谢天下!”
人证、物证、民意,三者齐备。大局已定。
刘备看着瘫软在地的陈珪,长长叹了口气:“念你年事已高,又曾为州中元老,孤不忍行灭族之事。即日起,削去陈珪一切官职爵位,软禁于府中,陈氏家产半数充公,以作军资。陈登深明大义,不在此列。”
他转身,一步步走上高台,就在他站定的那一刻,脑海中轰然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叮!核心任务“建立仁治根基”完成!任务评价:完美。奖励:民心气运转化率提升30%,激活“政务类任务链”!】
夜深人静,刘备独自立于徐州城头,寒风吹动他的衣袍。
他抬头仰望苍穹,凭借着系统赋予的特殊视野,他能清晰地看到,原本笼罩在徐州城上空的驳杂灰气正在消散,一缕缕纯净的青色气运,如初生的莲花,正从城中万家灯火间缓缓升腾、汇聚。
这景象,与他脑海中系统显示的“气运流”模型,竟是分毫不差。
“陶恭祖,这面仁义之旗,我,接住了。”他轻声自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从城下飞奔而来,声音带着急切与惶恐:“报——主公!北方八百里加急军情!鲜卑部落大举南侵,兵锋已破边关,幽州……幽州告急!”
新的战火,已燃至家门。
刘备的目光从城中的青莲气运,投向了遥远而肃杀的北方。
这场雷霆手段虽肃清了州府的阴霾,却也震断了盘踞在徐州田亩间那张错综复杂的利益蛛网。
一时间,无人敢再作乱,却也无人知晓,明日的粮,该从何处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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