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猪笼城寨还沉浸在黎明前最后的困倦里,只有几声零星的鸡鸣和远处黄包车的铃铛声打破寂静。
而我,包租公,已经精神抖擞地站在了院子中央——如果顶着一对黑眼圈、浑身散发着隔夜酸味也能算精神抖擞的话。
昨晚那飞贼带来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导致我后半夜基本睁着眼数羊,数到后来羊都变成了酱爆的抹刀和祖师奶奶的重瞳,吓得我一激灵一激灵的。
穷,是一种原罪。弱,更是罪加一等。
必须搞钱!必须变强!
我清了清嗓子,手里拎着那本边角都卷破了的租簿,深吸一口带着馊味的空气,开始了我的刮地皮…哦不,收租大业。
“阿婆!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下个月房租提前交一下呗?最近世道不太平,城寨要加强安保,得装几扇新门!”我敲着低矮的木板门,声音慈祥得像是在问候自家亲戚。
门内传来一阵窸窣,然后是阿婆颤巍巍的声音:“包租公啊……能不能宽限两天……我……”
“宽限?当然宽限!”我笑得愈发和善,“利息按老规矩算就行,一天多加一厘,童叟无欺!”
里面没声了,估计阿婆正在掐指算一天一厘利滚利到下个月得多少。
我满意地点点头,在租簿上划拉一笔,走向下一家。
“龅牙珍!珍姐!靓女!开门交租了!”我敲门的节奏轻快了许多,对于这位,得采取不同策略。
门“吱呀”一声打开,龅牙珍穿着睡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没好气地瞪着我:“催命啊!这么早!没钱!”
“啧,珍姐这话说的,”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我不是来收租的,我是来给你指条财路的!你看你消息这么灵通,人脉这么广,帮我留意留意,城寨里谁家有多余的陈醋,最好是年份老的,我高价收!佣金大大的有!”
龅牙珍的睡意瞬间醒了一半,狐疑地上下打量我:“包租公,你真的痴线了?收陈醋?还高价?”
“嘘!小点声!”我做贼似的左右看看,“独家秘方,补肾壮阳,稳赚不赔!干不干?”
龅牙珍翻了个白眼,“砰”地一声把门甩上:“神经病!”
出师不利。我摸摸鼻子,继续下一家。
苦力强直接亮出砂钵大的拳头,眼神威胁意味十足。我果断跳过。
裁缝胜哥笑眯眯地请我进去,然后指着墙上新绣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几个大字,针脚细密,寒光闪闪。我咽了口唾沫,讪讪告退。
阿鬼更直接,红缨枪的枪尖隔着门板差点捅到我鼻子。
一圈下来,铜板没收到几个,威胁和白眼收获颇丰。
我蹲在院子角落,看着租簿上寥寥几个数字,愁得直薅头发。这点钱,别说十坛贡品醋,一坛都够呛!
难道真要指望酱爆刷内墙还债?看他那样子,刷外墙的三遍都能给他刷到明年去。
正郁闷着,那股熟悉的、冷冽的奇异香气又飘了过来,极淡,但绝不会有错!
我猛地抬头,像猎犬一样耸动着鼻子,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清晨的城寨,人们开始活动,挑水的、生炉子的、倒马桶的,熙熙攘攘。那香气混杂在各种复杂的气味里,若隐若现,难以捕捉。
但我确定,那个人,昨晚那个飞贼,他(或者她)还在附近!甚至可能就在这群人之中!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每一个人。
倒马桶的老伯?气味不对。挑水的汉子?汗味太重。生炉子的大妈?烟火气掩盖了一切。
那香气似乎绕着我转了一圈,然后……飘向了筒子楼的方向?
祖师奶奶?
我心头一紧,也顾不上收租了,踮着脚尖,鬼鬼祟祟地就跟了上去。
越靠近筒子楼,那香气似乎越明显了些,但依旧飘忽不定。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在回荡。
祖师奶奶的房门依旧虚掩着。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近门缝。
里面没有动静。
我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轻轻推开一点门。
房间依旧简陋干净,空无一人。冰淇淋推车也不在。只有那个黑色的小醋坛子,还孤零零地放在推车原本停留的位置。
香气到这里,似乎中断了。
走了?
我有些不甘心,溜进房间,像条猎犬一样四处嗅嗅。除了淡淡的灰尘味,就只有那黑色小坛子散发出的、一种难以形容的、更加醇厚古老的酸味,压过了那缕冷香。
这坛子里到底是什么醋?能让祖师奶奶如此宝贝?
好奇心像猫爪子一样挠着我的心。我盯着那黑坛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揭开盖子闻一闻……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坛口的封泥时——
“想尝尝?”
一个平淡无波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身后响起。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僵!动作彻底石化!
祖师奶奶如同鬼魅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后,无声无息。她手里拿着一个刚拆开的冰淇淋,正慢条斯理地吃着,墨镜对着我僵在半空的手。
“我……我就是……帮您看看这坛子结不结实……”我干笑着,声音发颤,触电般缩回手,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绕过我,走到桌边,将吃了一半的冰淇淋放下。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拂过那黑色坛子的坛身。
“这是‘轮回酢’。”她淡淡地说,像是在介绍一件寻常物件,“泡过的东西,不太好。”
轮回酢?这名字听起来就邪门!泡过的东西不太好?泡过什么?人参?当归?还是……手指头?
我胃里一阵翻腾,冷汗冒得更凶了。
“好…好东西……您老人家慢慢享用……”我一边说,一边螃蟹一样横着往门口挪,“我就不打扰了……我去给您买贡品醋!马上就去!”
祖师奶奶拿起冰淇淋,重新吃了起来,对我的逃离不置可否。
我连滚带爬冲出房间,直到跑下两层楼,才敢扶着墙大口喘气。
太吓人了!这老太太神出鬼没的!还有那坛“轮回酢”……光是名字就让我毛骨悚然!
那缕冷香……似乎就是在这里彻底消失的。难道那个飞贼的目标是这坛“轮回酢”?而不是雪蛤油?
我甩甩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么恐怖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搞钱买醋。
正发愁呢,眼角余光瞥见酱爆已经吭哧吭哧地开始刷外墙了,动作一丝不苟,只是眼睛还肿着,时不时需要揉一揉。
看着他,我计上心头。
我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关心员工的良心雇主,走了过去。
“爆哥!辛苦辛苦!”我热情地递过去一个昨晚剩下的冷馒头,“先吃点,垫垫肚子。”
酱爆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没接馒头,继续刷墙。
“哎呀,别那么见外嘛!”我把馒头硬塞到他手里,压低声音,“爆哥,商量个事儿。你看,你这刷外墙也是刷,刷内墙也是刷,祖师奶奶只要求刷‘公共区域’的外墙,对吧?没说不让刷内墙赚钱嘛!”
酱爆动作慢了下来,红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
我继续忽悠:“我跟你讲,我最近接了个大单子!好几家住户想要翻新内墙,点名要你这种手艺好的老师傅!工钱丰厚!刷完一家,抵你……嗯,抵你欠我的半坛醋钱!怎么样?干不干?”
酱爆看着手里的冷馒头,又看看我,似乎在艰难地消化这笔交易。刷内墙,抵醋债?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cpU又烧了,他才慢慢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嘿!这就对了嘛!”我大喜,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跟着我干,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呃,主要是吃醋的!好好刷!我先去给你联系业务!”
成功将债务和劳动再次转包,我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吹着口哨往城寨外走,打算去街上晃晃,看看有没有什么“碰瓷”……啊不,“创收”的机会。
刚走到城寨门口那棵歪脖子树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摆摊。
是祖师奶奶。
她推着那辆冰淇淋车,又出现在了老位置,戴着大墨镜,安安静静地站着,仿佛昨天那石破天惊的一切从未发生。
而她的车旁,此刻却围了几个不像善类的人。流里流气,眼神闪烁,正在对她推推搡搡。
“瞎子!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懂不懂规矩?这条街是鳄鱼帮罩的!交保护费!”一个黄毛小子嚣张地用手指几乎要戳到祖师奶奶的墨镜上。
我脚步一顿,下意识就想缩回去。
鳄鱼帮?虽然比不上斧头帮,也是地头蛇啊!惹不起惹不起……
但下一秒,我看到祖师奶奶缓缓抬起了手,不是拿竹竿,而是伸向了冰淇淋桶旁边那个用来浇糖浆的小铜壶。
她拿起小铜壶,壶嘴对着那黄毛小子戳过来的手指。
轻轻一挤。
深褐色的、粘稠的糖浆精准地喷射而出,糊了那黄毛小子一手!
“我操!”黄毛小子烫得猛地缩回手,哇哇乱叫,“死瞎子!你他妈——”
话没说完,祖师奶奶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抖。
那糖浆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剩下的糖浆劈头盖脸,精准地糊了他满满一脸!不仅糊住了他的眼睛,连嘴巴鼻子都封得严严实实!
“呜呜呜!!!”黄毛小子顿时成了无头苍蝇,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扒拉,发出窒息的闷哼。
他旁边那几个同伙都看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祖师奶奶慢条斯理地放下小铜壶,拿起了旁边那根……一直放在车边的竹竿。
她甚至都没转头,竹竿如同毒蛇出洞,看似随意地往后一捅!
“嗷——!”
一个试图从后面偷袭她的混混,捂着瞬间弯成虾米状的肚子,双眼暴凸,缓缓跪倒在地,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竹竿毫不停留,顺势向左一扫!
“啪!”精准地抽在另一个混混的腮帮子上。
那混混原地转了两圈,噗地吐出一口混着牙齿的血沫,直接晕菜。
最后剩下那个,看着眼前这电光火石间倒了一地的同伴,又看看那个拿着竹竿、墨镜森然的盲女,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祖师奶奶手中的竹竿脱手飞出,如同标枪,后发先至,掠过那混混的头顶,然后一个回旋,“咚”地一声,钉在了他面前的土里,竿尾剧烈颤动,发出嗡嗡的鸣响!
那混混吓得一个急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祖师奶奶这才慢慢走过去,拔起竹竿,用竿头轻轻敲了敲那个被糖浆糊脸、还在徒劳挣扎的黄毛小子的脑袋。
“保护费?”她的声音透过黄毛小子呜呜的挣扎声传来,依旧平淡,“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她顿了顿,竹竿移开,点了点地上瘫软的那个。
“你。”
“把地舔干净。”
“然后,滚。”
那混混如蒙大赦,真的手脚并用,哆哆嗦嗦地开始舔地上溅落的糖浆和灰尘……
我站在歪脖子树后,看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后背冷汗涔涔。
糖浆封眼!竹竿破腹!回马枪吓尿!
这他妈是卖冰淇淋的?!这简直是人间凶器!
我原本那点靠着系统勉强积攒起来的勇气和侥幸心理,瞬间被砸得粉碎。
这大腿,太粗了!也太吓人了!
抱紧?我他妈配吗?
我咽了口唾沫,悄悄缩回树后,连呼吸都放轻了。
买醋!必须买最好的醋!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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