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双手捧着卷册,双目泛红,低声禀报:“各营抚恤已核算完毕。
第一军团校尉李璧战死,将士阵亡三千,伤残二百。”
“继续。”
王炅紧握身前椅臂,声音低沉。
王朗稍顿,复又启声道:“第二军团,校尉苏飞殉国,官兵阵亡两千,伤残百人;第四军团阵亡将士逾两千五百,伤残一百五十。”
“继续。”
王炅呼吸渐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般惨重折损,大蜻开疆以来,从未有过。
王朗深吸一口气,嗓音凝滞:“船夫、辎重兵卒阵亡两千,大蜻学府公输学门下学子,三十二人长逝。”
“皆为国殇。”
“抚恤务必周全,不得疏漏。”
王炅面色肃然,冷声追问:“阵亡学子之家,由谁前往慰唁?”
“大蜻司业。”
王朗躬身答道,“司马德操将率公输学诸博士祭酒亲赴各家,奉上故土与遗书,以慰英魂。”
“准。”
王炅微微颔首。
“呼——”
刘晔起身,恭敬行礼:“主公,祭祀仪制已拟定。
自十月初十起,大蜻城举城素服三日,高悬我军旗,招引忠魂归乡。”
“可行。”
王炅沉声应允。
“喏。”
刘晔拱手退入列席。
“兵部。”
“军议司。”
王炅目光扫过堂下,语气郑重:“即刻统核此役功勋,拟定赏格。
凡立功者、阵亡者,皆在其中。
择日呈报府中审计,务于十月初十前尽数发放。”
“遵命。”
荀攸上前领令,神色恭敬。
“主公。”
鲁肃出列,拱手请辞:“今交州既定,政令归一,肃愿卸去大蜻都督之职,还归文职。”
“准。”
王炅神色未动,只缓缓道:“军议司拟策书,复鲁子敬西阁祭酒旧职,擢升为兵部尚书,位在左右侍郎之上,列为六部之首。”
“谢主公厚恩。”
鲁肃伏身再拜,声音微颤。
“兵部尚书……”
“原来,侍郎并非顶点。”
刹那间,张昭、诸葛瑾、王朗等人眼中皆浮起艳羡之色。
兵部尚书,六部官阶之极,待他日大蜻立国开朝,此位不过六人可居。
“诸位。”
王炅起身环视满堂文武,字字如铁:“此战大捷,亦为大恸。
望诸君铭记今日之痛,此后再不教我儿郎流血至此。”
“喏!”
众人齐声应诺,躬身垂首。
“十月初十。”
王炅按刀而出,步向厅外,背影凛然:“无论政务多繁,尔等须着大蜻官袍,立于英烈碑前,祭奠忠魂。
以我军旗为引,召那埋骨异域的将士归来。”
“喏!”
众臣揖礼而立,语调沉重,心绪难平。
祭英灵,举战旗,唤子弟归家——何其悲壮!
献捷之日,胜中有哀。
王炅一语,道尽这几日大蜻上下之情。
昔日喧闹的城池,如今添了几分肃穆与坚韧。
百姓哀悼出征未返的亲人,亦立誓:此生但见大蜻昌盛,不再容此等血战重现。
十月伊始。
四方郡县百姓纷至沓来。
多是阵亡将士亲属,自发前来凭吊。
也有远走他乡者,虽不能至,却皆面向大蜻方向,焚香遥祭。
十月初五。
工部于英烈碑前搭起祭台。
木质结构,仅高两三寸,远不及那巍巍数丈的碑身,甚至未及基座。
此乃大蜻之礼:祭台不可与英名齐肩。
英烈碑。
初立于淮南之战后。
自赤壁军成军以来,凡战死者,皆刻名其上。
此番,连苏飞、李璧这等统军之将,亦被镌刻其列。
此亦是大蜻首次折损校尉级将领,诸军团闻之,无不震动。
大蜻城楼之上。
王炅伫立远眺,望着城外忙碌的匠人身影。
“主公。”
鲁肃立于侧旁,轻声道:“苏飞将军骁勇。
征交趾时,敌势初现,他便主动请缨为第二军团前锋,抢滩渡口,死守阵地,为大军争取登岸时机。
身中十余矢,临终犹回首望了一眼大蜻方向……”
王炅低语:“我大蜻之将,本当如此。”
“是啊。”
鲁肃目光悠远,似追忆往昔:“李璧将军早年随主公起于天岳山,因屡建战功,擢为第一军团校尉。
登陆交州后,率五千士卒讨伐百越诸部。
归营途中遭人暗算,中毒身亡。
弥留之际仍传令全军速返主营。
廖化将军违令出击,踏平仇部,为将军雪恨。”
“既为复仇,何罪之有?”
王炅挥袖,语气决然:“不必再议责罚。”
王炅目光如刃,沉声道:“我大蜻之人,无一可轻弃。
愿归附者,便以仁德教化;若执迷不从,唯有铁蹄碾之。
对外之道,唯血与火而已。”
“喏。”
鲁肃垂首应命,语气恭敬。
“黄齐那边如何了?”
王炅话音微沉,眉宇间透出一丝忧虑。
交州地处偏远,民情纷杂,山川险恶,他担心黄齐镇守不住,难以立威。
“主公不必挂怀。”
鲁肃神色笃定,朗声道:“黄齐刺史行事果决,恩泽遍及乡里,短短数月之间,已令交州诸郡俯首听令。
陈到将军亦骁勇绝伦,与黄齐互为臂膀,足可稳镇南疆。”
“如此甚好。”
王炅心头重石落地。
周进、黄齐,皆是他亲手托付重任之人。
大蜻新得二州,正是倚仗他们敢于担当、勇于开拓。
又过了几日。
流徙而来的百姓络绎不绝,人数日渐增多。
兵部与军议司协同调度,将众人妥善安置于城中暂住之所。
十月初十,巳时正刻,岁在大荒落。
大蜻祭奠英魂之礼,正式开启。
一夜之间,整座都城素缟遍地,宛如雪覆。
烈日当空,炽光洒落,无数百姓与将士肃然列阵,伫立于英烈碑前。
内政六部官员、军议司文武要员、司天监监正、五院灵台郎等,无不身着玄色官袍,整齐列于高台之前,面容庄重,神情哀恸。
高台上下,旌旗猎猎,大蜻战旗插满四野。
碑前设鼎,香火熊燃,烈焰腾跃,映照天地。
巳末将尽,午时初至。
战鼓轰鸣,号角长嘶。
那低沉之声,仿佛拨动岁月长河,令山河为之低吟,天地同悲。
“踏——”
“踏——”
“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步步如锤,敲在人心之上。
万众瞩目,目光齐齐投向高台尽头。
王炅缓步而来,一身玄服,上绣山川日月,云纹盘绕,铭刻大蜻之魂。
其后,礼部左侍郎刘晔神色凝重,双手捧持香烛祭器,紧随其侧。
“呜——呜——!”
号角悲鸣,响彻苍穹。
刘晔高声宣礼:“大荒骆之岁,岁阴在巳,星宿居戌,今大蜻祭告英灵,躬身以拜!”
“刷——”
王炅接过香烛,缓缓投入祀鼎。
火焰骤然暴涨,热浪席卷高台,灼人肌肤。
“拜——”
刘晔扬声喝令。
王炅执香而立,面向英烈碑,深深弯下脊梁。
这一生,他不跪权贵,不向庙堂低头,却在此刻,为那些埋骨他乡的忠魂俯首。
高台之下,六部百官、军议将佐、司天诸院、大蜻学府祭酒学子、各营将士,乃至围观黎庶,无不眼含热泪,齐齐躬身下拜。
祭英魂,以军旗为引,唤远行儿郎归故土。
“献酒祭灵。”
刘晔捧上酒樽。
王炅伸手接过,转身望向台下人海茫茫。
今日到场者,单是大蜻辖内官吏、将士、学子与百姓,便逾十万之众;更不知有多少人在城外遥望,默哀垂泣。
“刷——”
酒液倾洒于碑前,渗入大地。
“宣祭文。”
“展旗引魂。”
刘晔自礼部属官手中接过一面大旗——那正是大蜻战旗,红边黑底,猎猎作响,他神情肃穆,双手奉上。
此番祭祀,礼节虽重,然祭文方为核心。
然而礼部所拟之辞未被采纳,连大蜻学府诸多硕儒亲笔书信,亦被拒之门外。
直至此刻,刘晔仍不知王炅将以何语祭告英魂。
“呼啦——”
王炅伸手握旗,掌心紧扣旗杆。
刹那之间,万千将士目光炽烈如火。
举戈怒吼,声震九霄,竟将半空中浮云撕裂成絮。
大蜻设卫营、立军团,统兵者出自军议司,然论军中威望,无人可及王炅。
便是远征近两年的鲁肃,亦难比肩。
若说王炅是大蜻子民心中的天光,驱散乱世阴霾;
那他,便是三军将士心中不可撼动的战神,是前行路上的帅纛,是“大蜻必胜”的信念化身。
“呼啦——”
“呼啦——”
“呼啦——”
王炅执旗挥舞于高台之上,眼中寒芒闪动,杀意凛然。
他曾以魂游千年,看过江山染血,王朝倾覆。
若天地真有灵,今日这祭祀之火,能否引回那些未归的忠魂?
“主公……”
“王政南……”
高台之下,张昭、荀攸、贾诩、吕绮玲等人眼眶泛红,死死盯着台上身影。
祭祀招魂,唤亡者归来——此乃逆天之举。
一旦不成,恐损威信,动摇人心。
可就在这寂静如渊的时刻,王炅开口了,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
“天下纷乱,黎民流离。”
“男儿既生于世,必执戈于边,捐躯以守疆土。”
“大蜻忠骨垒如丘,热血浸透山河,寸土不让,誓死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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