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西军,本是大宋最强战力,面对西夏时敢打敢拼,只因身后便是家乡父老。
可当年随童贯征讨幽州辽国,即便西军参战,仍两度溃败!
为何?
只因远离陕西故土,西军将士深知朝廷秉性,再无死战之志!
柴皓麾下不乏曾效力朝廷的将士,甚至包括西军旧部,他们对大宋重文轻武、士大夫肆意欺压武将的行径早已心灰意冷。
如今柴皓诛杀梁中书,并发表那番慷慨陈词,更让将士们确信——
未来的大周新朝,绝不会重文轻武,武将终能挺直脊梁!
因此,除梁中书及大名府一众 污吏外,城中军民无论出身,皆欢呼雀跃,高呼周王之名,声震云霄!
这是一个只有梁中书与士大夫败类受伤的世界!
在震天欢呼声中,梁中书于惊恐中被处决,终结其罪恶一生。
此事连同柴皓痛斥士大夫的言论,迅速传遍汴梁,震动天下!
汴梁,文德殿。
新帝赵桓端坐龙椅,正与群臣朝议,面色阴沉。
太上皇赵佶垂坐帘后,神色难辨。
不过赵佶的态度已无足轻重。
这位太上皇,如今早已大权旁落。
朝中重臣尽属赵桓 。
赵桓让父皇列席,不过借其名分安定人心罢了。
赵桓坐在龙椅上,咬牙切齿地叹息道:柴皓攻占了大名府,还杀了知府梁中书!他竟扬言要杀光我大宋的士大夫,如此残暴,实在可恨!恐怕不日就要打到黄河边,威胁汴梁了。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对付这个逆贼?
这番话半真半假。大名府失守、梁中书被杀是事实,赵桓的恐惧与愤怒也是真的。但柴皓所谓诛尽士大夫之说,却是赵桓故意歪曲。柴皓在大名府发布的檄文明明是说只惩处祸国殃民的 污吏,要废除士大夫的特权,到了赵桓口中却变成要杀光所有士大夫。
赵桓这么做,是想激起全体士大夫的同仇敌忾之心,防止有人投靠柴皓。毕竟改朝换代时,变节者总比殉国者多。士大夫们向来最会审时度势。
这招果然奏效。除了宗泽、李若水等少数明理之人觉得不合常理,怀疑是谣言外,大多数朝臣都信以为真,个个义愤填膺。一位白发老臣激动地嚷道:柴贼实在可恶!我大宋最重文教,优待士大夫,乃是历代最仁厚的王朝。这逆贼却污蔑我们都是 污吏,竟要赶尽杀绝,简直丧尽天良!
在这位老臣看来,大宋确实是最仁爱的朝代——至少对读书人是这样。科举取士容易,子孙还能蒙荫得官。朝廷给的俸禄优厚,各种补贴名目繁多,就算不 也能过得滋润。更何况只要不卷入党争,就算 也不会被追究,做一任官就能让几代人享福。
以这位朝廷重臣为例,他身居高位,几个不成器的儿孙都靠着恩荫获得官职。稍有些才干的子孙,只需读些诗书,再在科场稍加打点,便能金榜题名,谋个清贵出身。假以时日,最出众的后辈自然能接替他现在的位子。待他致仕归乡,韩家子侄依旧能稳坐朝堂。这般世代簪缨的富贵,怎不教他衷心拥护大宋的国策?
至于那些供养韩家的黎民百姓,纵然卖儿鬻女、典田卖屋,又与这位大人何干?他大发慈悲将同乡子女买作奴婢,低价收购乡亲田宅助其渡过难关,已是莫大的仁德。如此世代享受士大夫优待,岂非天经地义?即便听闻柴皓只诛杀害民的士大夫,这位老臣仍将柴皓视若仇雠,与赵桓联手污蔑——他心知肚明,若让柴皓得势,自己这等蠹虫必在诛除之列。
当年柴贼先祖周 灭佛悖逆,终致国祚中断。我大宋顺天承运取而代之。如今柴皓欲诛尽士大夫,儒门子弟岂能坐视?另一位面红耳赤的韩姓大臣厉声喝道。其祖上正是仁宗朝名相韩琦,那个宣称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男儿的权臣。韩氏一族显赫非常:祖父官至太子中允,追赠三公;父亲任谏议大夫,追封国公;韩琦本人更是位极人臣,官拜 ,生前即封魏国公;长子韩忠彦亦位列宰执,获封仪国公。这般世代公卿的世家,自然视柴皓如寇仇。
韩琦的次子担任右赞善大夫一职。
其余三子、四子、五子均在朝中担任要职。
韩琦的幼子迎娶宋神宗之女齐国公主,获封驸马都尉。
这意味着韩琦最不成器的小儿子,既是太上皇赵佶的姐夫,又是当今圣上赵桓的姑父!
韩氏家族的显赫权势,由此可见!
南宋时期,韩琦曾孙韩侂胄更成为权倾朝野的 。
在韩氏祖籍相州,数百万亩良田尽归其所有。
当地十之七八的百姓,皆为韩家佃农。
就连岳飞从军之前,也曾是韩家佃户!
韩琦当年在故乡修建宅邸,亲题昼锦堂匾额。
此名取自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之意。
韩琦以为名,正是彰显韩氏荣华如白昼锦衣,世人皆知!
如此显赫的韩氏家族,听闻柴皓欲废除士大夫特权,朝中韩氏官员岂能不怒?
于是纷纷对柴皓恶语相向。
甚至翻出柴皓先祖周 柴荣灭佛旧事加以攻讦。
在世代为官的权贵带动下,满朝文武几乎都加入声讨柴皓的行列。
这些骂得最凶之人,往往自身最不清白!
赵桓原本对群臣痛骂柴皓颇感欣慰。
但见众人骂了半晌,他突然想起关键问题:柴贼势大,众卿可有良策?
此言一出,整个文德殿顿时鸦雀无声......
死寂。
令人窒息的沉默。
方才还慷慨激昂的大臣们,此刻全都噤若寒蝉。
龙椅上的赵桓面色铁青。
此刻他真想痛骂这群大臣——方才骂贼时个个义愤填膺,问到实际对策却都成了哑巴!
真是一群废物!
察觉到殿内气氛微妙,少宰李邦彦当即出列奏道:官家不必忧虑,汴梁城北有黄河天堑,眼下正值七月汛期,只要我朝守军扼住南岸渡口,必教柴皓贼军插翅难渡!
这位历经两朝不倒的权相,自太上皇赵佶时便深得圣眷。如今王黼、蔡京等皆已失势,唯独李邦彦仍稳居相位,足见其长袖善舞的本事。前番他欲抢功监斩霹雳炮手王三郎,反被几个士卒戏耍激怒金人,本已惹得赵桓不悦,却仍能立足朝堂,其钻营之术可见一斑。
此刻他主动进言,实则是要学那秦桧——当初秦桧正是在紧要关头与吴敏唱反调,才得以拜相。可惜这次李邦彦又弄巧成拙。
赵桓拍案怒斥,七月水势湍急,待到九十冬月又当如何?届时黄河冰封,贼军踏冰如履平地,天堑反成我朝死穴!莫非要让数十万大军常年驻守河岸,眼睁睁看着柴皓几万兵马耀武扬威?他耗得起,朕的国库耗得起吗?
官家越说越怒:为筹建河防,秦相已竭泽而渔,逼得流民投奔柴皓,反给了那逆贼吊民伐罪的口实!若数十万大军常年空耗,莫说剿贼,怕是大宋先要油尽灯枯!这等坐以待毙的蠢计,也敢拿来献媚!
这番雷霆之怒吓得李邦彦面如土色,灰溜溜退回班列。倒是这番斥骂让赵桓神智清明起来——柴皓仅率四万孤军南下,正是以寡敌众的险招。数十万宋军若把握战机,未必不能毕其功于一役。
经此变故,满朝文武愈发噤若寒蝉。
群臣怒斥柴皓之际,唯有吏部侍郎李若水始终沉默。此刻他上前进言:陛下圣明,江山稳固在于仁德而非天险。黄河虽为屏障,却非万全之策。即便终年不冻,亦有被破之虞。
臣观柴皓虽与朝廷为敌,然其行事尚有道义。此番起兵,实因秦桧擅筑河防,横征暴敛致使民怨沸腾。臣请陛下减免赋税,严惩秦桧此等祸国殃民之徒。朝廷重拾道义,柴皓即便兵临黄河,亦无由进犯。陛下若能勤政爱民,施行仁政,天下民心自当归附。
李若水内心对柴皓怀有敬意,但深受忠君思想束缚,仍欲挽救大宋而非背主求荣。这番谏言确是为赵桓与社稷着想。
赵桓却难以接纳。仁政虽美,然减赋则军饷匮乏,官吏俸薄则无人效忠。若无人扞卫江山,柴皓岂不更加猖獗?但又不愿自认昏聩,遂道:此策虽善,然收效迟缓,不合时宜。断然否决。
殿侧忽传轻咳,太上皇赵佶开言:童贯久历行伍,精通兵法,可任元帅。若统数十万大军,破柴贼数万之众当非难事。
此言令赵桓心头一紧。先前确曾考虑启用童贯,但转念虑及其乃太上皇心腹,恐兵权在握助太上皇复辟。且童贯近年畏战怯敌,屡战屡败,面对柴皓必无胆略。加之秦桧已得重用,更无起用童贯之意。
赵桓遂摆手道:非是朕拂太上皇颜面,童贯名不副实,屡战屡败,不堪大用。若非良将,太上皇与众卿可另荐贤能。
西军统帅种师道与雄州都总管王渊,不得列入举荐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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