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破!守将李牧战死!”
王德带着哭腔的嘶喊,像一记丧钟,在乾元宫骤然敲响,震得苏晓月耳中嗡嗡作响,眼前甚至黑了一瞬。
她扶住御案,才勉强稳住身形。昨天还在商议是战是和,今天边关最重要的门户竟然就丢了?!这败讯来得太快,太惨烈!李牧是北境有名的悍将,连他都战死了,可见战况之酷烈!
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如同冰水般浇下。内忧未平,外患已至,且是灭顶之灾!
“消息何时到的?军报呢?!”苏晓月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刚……刚到的六百里加急!军报在此!”王德双手哆嗦着呈上一个沾满尘土、带有凝固血渍的信筒。
苏晓月一把抓过,迅速抽出里面的绢布。上面的字迹潦草,沾着血点,详细描述了戎狄如何利用内应,在夜间发起突袭,守军如何浴血奋战,李牧如何身先士卒、最终力战而亡,雁门关如何在一片火海中失守……字里行间透出的绝望与惨烈,几乎要溢出绢布。
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原本因太后中毒和高文远倒台而压抑着的各种情绪,在国难面前彻底爆发。主和派更是找到了最有力的借口,痛哭流涕地陈述戎狄兵锋之盛,要求立刻遣使求和,不惜一切代价稳住局势。主战派则群情激愤,要求立刻发兵,收复失地,为李将军报仇。
乱糟糟的朝堂,如同菜市场。
苏晓月高坐龙椅,看着下方争吵不休的臣子,心一点点沉入谷底。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为国?有多少是在趁机牟利?又有多少,是别有用心?
“肃静!”苏晓月猛地一拍御案,声音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雁门关失守,李将军殉国,朕心甚痛!此乃国殇!”苏晓月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然,恐慌与争吵,换不回雁门关,也杀不退戎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开始下达指令,语气快速而清晰:“第一,立刻以最高规格抚恤李牧将军及其阵亡将士家眷,其子嗣袭爵,由朝廷恩养!”
“第二,命北境都督府残部,据守第二道防线,坚壁清野,阻滞戎狄兵锋,等待援军!若有再敢言弃城而逃者,立斩不赦!”
“第三,擢升副将周擎天暂代北境都督一职,统辖剩余边军!”
这几条命令,旨在稳定军心,明确责任。周擎天是楚凌霄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此刻用他,既是无奈之举(军中无人),也是一种对楚凌霄的暂时妥协与利用。
“第四,”苏晓月的目光转向户部左侍郎,“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加征税赋也好,向富商巨贾‘劝捐’也罢,甚至动用朕的内帑!三日之内,必须给朕筹措出第一批开拔粮饷!延误者,提头来见!”
那户部左侍郎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臣……臣遵旨!”
“第五,”苏晓月最后看向楚凌霄,语气沉凝,“摄政王,京畿大营及周边兵马调动、粮草辎重统筹,便交由你全权负责!朕要你在五日内,拿出一个完整的反攻方略!”
她没有直接答应楚凌霄亲自出征的请求,而是将备战的重担压给了他。一方面是利用他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将他牢牢摁在京城,避免他远离权力中心后,朝中和后宫出现更大的变数。
楚凌霄深深看了苏晓月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他没有反对,躬身道:“臣,领旨!”
退朝后,苏晓月立刻召见了林清砚和刚刚能下地走动的云无涯。
“国库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现在必须给朕一句实话!”苏晓月没有半句寒暄,直接切入核心。战争就是吞金兽,没钱一切都是空谈。
林清砚脸色难看,递上一份刚刚整理出来的简报表:“陛下,情况……极其不容乐观。历年亏空巨大,去岁河工款更是被蛀空大半。眼下国库能动用的现银,不足五十万两,即便加上陛下内帑,也远远不够支撑一场大战。加征税赋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容易激起民变。”
五十万两!对于一场国战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
苏晓月的心沉了下去。
这时,云无涯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了,带着一丝商人特有的精明:“陛下,国难当头,正是‘发财’的好时候啊。”
苏晓月皱眉看向他。
云无涯桃花眼一弯,笑道:“不是发国难财,而是……让该出钱的人出钱。陛下可下旨,发行‘战争债券’。”
“战争债券?”苏晓月和林清砚都愣了一下。
“没错。”云无涯解释道,“由朝廷背书,向民间、尤其是那些富商巨贾发行债券,承诺战后连本带利归还。利息可以给得高一些。对于那些捐款数额巨大的,还可以给予一些虚衔荣誉,比如‘爱国员外郎’、‘忠义大夫’之类的空头官身,那些商人最好这个。”
这不就是现代社会的国债和荣誉市民的翻版吗?苏晓月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快速集资的好办法!
“同时,”云无涯继续道,“审计司可以借此机会,重点‘拜访’那些与高文远有过密切往来、家底丰厚的商号,‘劝说’他们为国出力。想必,他们此刻正惶惶不可终日,很愿意破财消灾,表表忠心。”
这是要软硬兼施,一边用债券利诱,一边用审计司威逼,从那些可能不干净的富商口袋里掏钱!
“好!就按你说的办!”苏晓月当即拍板,“林清砚,你立刻以审计司和户部的名义,草拟‘战争债券’细则,云无涯,你利用你的渠道,暗中推动,务必让第一批债券尽快发行!”
“臣(在下)遵旨!”
安排完筹款之事,苏晓月稍微松了口气,但另一件棘手的事又浮上心头——太后中毒案的调查。
林清砚汇报:“陛下,那个自杀小太监的线索几乎全断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抹去。不过,臣在排查慈宁宫人员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太后身边一个负责保管首饰、并不起眼的老嬷嬷,在太后中毒前两日,以家中老母病重为由,申请出宫探亲,至今未归。臣查了她的档案和出宫记录,一切合规,但……时间点太巧了。”
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嬷嬷,在事发前恰好离开?是巧合,还是金蝉脱壳?
“她家里查了吗?”苏晓月问。
“查了,她老母确实病重,但她并未回家。此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林清砚摇头。
又一个线索断了。对手做事,干净利落得让人心惊。
苏晓月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就在这时,负责宫内守卫调动的侍卫副统领求见,脸色颇为尴尬。
“陛下,按您旨意清理调整宫内侍卫,大部分都很顺利,唯有……唯有看守西苑废宫‘冷香殿’的一队老兵,拒不接受调令,说是奉了……奉了已故端慧皇后的遗命,此生只守此殿,至死方休。”
端慧皇后?那是先帝的原配发妻,早在十几年前就病故了。她留下的遗命?
苏晓月心中一动。西苑废宫,前朝失宠妃嫔的居所,早已荒废多年。一队奉已故皇后遗命、连皇帝旨意都敢违抗的“钉子户”老兵?
在这阴谋重重、风雨飘摇的时刻,这看似不合常理的“忠贞”,背后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群神秘的“钉子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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