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暮雪阁内
铜镜中映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木兰手下动作轻巧如蝶,并未过多堆砌钗环,只将慕容婉一头乌发挽成优雅的凌云髻,斜簪一支通体莹润无暇的羊脂白玉长簪,簪头雕成含苞待放的玉兰形状,垂下几缕极细的银丝流苏,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荡出清冷的光晕。
妆容极淡,仅以螺子黛浅浅勾勒眉形,唇上点了近乎无色的胭脂。另一位侍女木梨为她换上一身天青色的软烟罗宫装,衣料上以同色丝线暗绣着疏落的竹叶纹,外罩一层月白色的轻纱广袖长袍。腰间束一条银丝绦带,垂下简单的玉佩禁步。
通身上下并无艳丽色彩,却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讲究,宛若一尊被细心供奉的白玉观音,高贵剔透,却也带着不容亲近的疏离与冷寂。
慕容夫人(是前太傅司徒府的小姐。)进来时,一眼望去,忍不住感到骄傲。眼中瞬间涌上复杂情绪,既有为人母的骄傲,又有无尽的心疼。她快步上前,握住女儿微凉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颤:“娘的婉儿…这般模样才好,这才像是我们慕容家与司徒家的女儿…” 她细细端详,忍不住叹道:“这般气度,满京城也寻不出第二个来。”
木兰更是看呆了,小声吸气道:“小姐…您这样…好像天上的仙女,木兰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正要出门,府外却传来些许动静。管家快步来报,面上带着恭敬:“夫人,小姐,宫里的马车到了府门外,说是皇后娘娘特遣车驾来接小姐入宫赴宴。”
慕容夫人为慕容婉理了理衣襟,“快去吧,好好的和阿姊说说话。这么久不进宫,你阿姊该想你了。”
“母亲可是要等阿爹?”,慕容婉本想让阿娘与她一同上马车,随即想到阿娘定是要等阿爹的。
“嗯,婉儿先去。过会你阿爹看不见为娘,又该絮絮叨叨。”
……
琼华殿
皇后端坐主位,慕容婉依礼叩拜。皇后走下凤位唇角含了温婉真切的笑意,热切地拉着慕容婉在一边贵妃榻上坐下。“我家阿婉,还是如此打扮好看。那淄衣就不要再穿,慕容家的女儿就该尊贵漂亮,阿婉受罪了。”
慕容婉笑了笑,亲昵的把头靠在皇后肩上。“皇后阿姊,阿婉不曾受罪。我佛慈悲,佛寺清净,总能让人感到心静。阿婉曾无数次祈求佛祖,能让阿姊长命百岁,岁岁无忧。”
皇后叹了口气,“傻阿婉,阿姊都知道,可是阿姊心疼啊!那顾凛从前本宫看着是个好的,却没料到如今这般。”
“皇后阿姊不用挂心,阿婉自有章程。阿姊且放宽心,今天是永嘉的好日子,就不要再为了我烦心了。”皇后轻轻地拍着她,怎么能不忧心,阿婉是舅舅的幺女,也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自己可是当做女儿疼的。
“母后母后!是不是表姨来啦!”话音未落,永嘉公主已从门后探出身来。
“你个鬼灵精,还不快过来见过你表姨。”皇后没好笑地指着永嘉公主。
“见过表姨,表姨安好。”随后炫耀地抬起手腕那串红宝石狸奴手串,“母后,母后,你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皇后拍了下永嘉得头,“行了,别嘚瑟了,都炫耀好几天,本宫都听腻了。”
随后皇后忍不住说了一顿慕容婉,“阿婉你也是的,宫中什么好东西没有。你偏要给这小妮子做这串手串。这红宝石可是你外祖母留给你的,也是你的心爱之物,你说了将来要用来镶嵌在嫁冠上的。”
“阿姊,永嘉喜爱便这是这宝石的好归属。阿姊莫要再唠叨。”慕容婉讨好地看着皇后。
永嘉在一旁笑嘻嘻地立刻挽住慕容婉的胳膊,“表姨疼我,母后定是吃醋。表姨莫要搭理我母后。”
“你这混球!”皇后作势要打她,永嘉灵活地躲在慕容婉身后。
“阿姊。”慕容婉把永嘉挡在身后。
皇后见此,无奈地扶额。“阿婉,你就惯她吧,都惯得无法无天。”
“母后!”
“哈哈哈!皇后说得对!阿婉你真的把永嘉惯坏了。”皇帝爽朗的笑声传来。
“见过皇上!”
“见过父皇!”
“皇帝表姐夫,万安。”
皇帝缓缓走进殿内,抬手免了众人的行礼。“永嘉得了你表姨的好东西,你可要好好在你的库房内挑个好的还礼才行。”
永嘉撒娇地看向皇帝,“父皇,永嘉的库房哪里比得上您的宝库呀!父皇莫要小气,让女儿好生为表姨挑上一挑。”
皇帝失笑地看着自家女儿,“你们看看,这妮子打着幌子来占朕便宜!好好好,晚些时候便让阿福开朕的私库,让你带你亲亲表姨挑上一挑,也替你自己挑上一挑!”
“谢谢父皇,阿福阿公可听到啦!阿公可不许心疼父皇。”
“哎!老奴听到了。”阿福是皇帝的贴身大监,是陪着皇帝从皇子到一国之君,也是看着宫中皇子皇女长大的。宫里的皇嗣们都尊敬地换他一身阿公。他无儿无女,说句冒犯的他早已把皇帝的孩子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她微微垂下眼帘,声音清泠如玉石相击,却多了一丝温的笑道:“皇帝姐夫,也不遑多让。阿婉有多疼永嘉,皇帝姐夫与皇后阿姊只会比阿婉更甚。”
“好好好,都是朕的错,真是唯女子难养也。”皇帝无奈地摊手。
“自是夫君的错,女子难养,夫君可是要不养啦?”皇后瞥了一眼皇帝。
“岂敢岂敢,娘子饶过为夫吧,孩子还在呢。”
“哼!”皇后转头不搭理皇帝。
看着皇帝一家的嬉戏打闹,看得慕容婉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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