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老夫人病愈,御医登门“切磋”铩羽而归,这两件事如同两块坚实的基石,将苏甜“神医”的名声牢牢垫高,也引来了更多、更深层的关注。几日后的一个傍晚,一封泥金请柬由一位身着王府服饰的内侍送到了苏甜手中,落款是康亲王府,邀请她过府赴宴。
不同于英国公府以看病为由的邀请,这次是正式的宴请,其意味更加复杂。苏甜握着那封散发着淡淡龙涎香气的请柬,沉吟片刻,对忧心忡忡的家人道:“是福不是祸,总要走这一遭。”
赴宴那日,苏甜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只在外罩了件赵梅连夜赶制出来的、不带任何纹饰的青色比甲,头发用一根乌木簪绾起,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或许就是她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苏锐执意要送她到王府门口,被苏甜拦下了:“哥,这是王府夜宴,不是龙潭虎穴,带你去反而不妥。”
康亲王府的规制比英国公府更显恢弘。夜幕下,府门高悬的灯笼将汉白玉台阶映照得如同白昼,门内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苏甜在下车递上请柬时,能明显感受到门房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显然对她这过于朴素的装扮感到意外。
一位面容和善、眼神却精明的嬷嬷引着她,穿过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最终来到一处灯火通明、陈设奢华的花厅。厅内已有不少宾客,男女分席而坐,皆是珠光宝气,衣香鬓影。苏甜的出现,如同一滴清水滴入油锅,瞬间吸引了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那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探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引路的嬷嬷将她引至女宾席一位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中年美妇面前,低声道:“王妃,苏神医到了。”
康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盏,含笑打量了苏甜一番,语气温和:“这位便是苏神医?果然年轻有为,气质不凡。快请入座。” 她态度亲切,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苏甜依礼谢过,在指定的席位坐下,位置不算核心,却也能将主位和大部分宾客纳入眼中。她能感觉到,自她落座,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似乎都低了下去,无数道视线如同蛛网般黏在她身上。
宴席开始,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络,试探也随之而来。
一位坐在康王妃下首的贵妇人,摇着团扇,笑吟吟地看向苏甜:“苏神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医术,真是令人惊叹。不知师承哪位隐世高人?也好让我等瞻仰一番。”
顿时,附近几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这是所有人最好奇的的问题。
苏甜放下银箸,目光平静,早有准备:“回夫人,家师乃山野隐士,性情孤僻,不喜尘世烦扰,多年前传授些许微末技艺后便云游而去,并严令晚辈不得提及他老人家的名讳,以免叨扰清静。晚辈不敢违背师命,还请夫人见谅。” 她语气诚恳,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与恭敬,将一切推给了虚无缥缈的“隐士师父”,堵住了后续所有刨根问底的可能。
那贵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不好再追问,只得干笑两声:“原来如此,真是可惜了。”
话音刚落,另一位身着绛紫官袍、显然是朝中官员模样的男子隔着席位开口道:“苏神医医术通神,所用药物想必也非同一般。听闻有些药材极为罕见,不知神医是从何处购得?若能稳定供给,于国于民也是大幸啊。” 这话看似关心医药发展,实则是在打探她手中“特效药”的来源。
苏甜神色不变,应对自如:“大人过誉。晚辈所用之药,大多是自己或带领村民依时节进山采摘、炮制而成。京城几家老字号药铺,如济世堂、保和堂,也与晚辈有些往来,提供部分常见药材。至于一些独家方剂,乃师门所传,需根据病情现场调配,并无固定成品,也谈不上稳定供给。” 她既点明了自己与正规药铺的合作,又将核心的“秘药”归结为需要临场配制的方剂,巧妙地化解了对方试图掌控药源的意图。
那官员碰了个软钉子,讪讪地举杯饮酒掩饰尴尬。
这时,坐在康王妃另一侧的一位面容严肃、目光锐利的老妇人,似乎是王府的长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苏姑娘有此医术,留在乡野之间,未免可惜。我康亲王府正缺一位医术精湛的府医,若苏姑娘不弃,王府必以厚礼相待,保你一世富贵安稳,也免得你终日奔波劳碌。”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一静。这才是今晚许多人心照不宣的目的——招揽。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苏甜脸上,想看她如何应对这看似无法拒绝的橄榄枝。
苏甜站起身,对着老妇人和康王妃方向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坚定:“多谢太妃、王妃厚爱。只是晚辈生于乡野,长于民间,习惯了自由自在,也深知民间疾苦。师父传授医术时曾再三叮嘱,需以医术普惠众生,而非侍奉一家一姓。且村中乡亲倚赖晚辈诊治者众多,实不忍弃之不顾。王府人才济济,御医亦是常客,晚辈这点微末伎俩,实在不敢登此大雅之堂,恐辜负王府期望。”
她这番话,不卑不亢,既抬出了师命和济世初心作为挡箭牌,又表达了对村民的责任,同时谦逊地表示自己能力不足,给足了王府面子。
康王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她抬手制止了似乎还想说什么的老太妃,笑着打圆场:“苏神医心怀天下,仁心仁术,令人敬佩。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来,诸位,请满饮此杯,愿天下百姓皆能安康!”
一场潜在的招揽风波,被苏甜滴水不漏地化解。接下来的宴席,虽仍有人旁敲侧击,但苏甜皆以不变应万变,或巧妙转移话题,或谦逊回避锋芒,始终未曾让人抓住任何话柄,也未曾应承下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宴席终了,苏甜告辞离去。走出那金碧辉煌的王府大门,夜风拂面,带着秋夜的凉意,她却觉得比在宴席上松快了许多。马车驶离王府,她靠在车壁上,轻轻闭上眼。今夜,她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了一圈,虽未受伤,却也耗神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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