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行动
新德里国际机场的贵宾通道里，苏晓调整了一下墨镜。
她穿着剪裁得体的浅灰色商务套装，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手里提着轻便的公文箱。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普通的学术采购团代表，除了身边跟着的四个“助理”——两个是灵能管理局的特种兵，两个是陈家派来的觉醒者保镖。
“车辆准备好了。”耳麦里传来陈家洛的声音，他留在月球基地远程协调，“按计划，你们会先去印度科研部做礼节性拜访，然后前往灵修院所在的山区。焚天盟的眼线应该已经盯上你们了。”
“收到。”苏晓低声回应，走出通道。
印度北部的空气闷热潮湿，带着尘土和香料的味道。三辆黑色越野车等在出口处，车窗贴着深色防爆膜。苏晓上了中间那辆，车队缓缓驶离机场。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真正的营救小队，其实比他们早十二小时就抵达了。那是一支由印度觉醒者部队和灵能管理局特种兵混编的十二人小队，携带重型破拆装备和反阵法设备，此刻正潜伏在目标地点三公里外的山谷里。
苏晓这边的“采购团”，就是吸引火力的诱饵。
车队驶入市区时，苏晓注意到后视镜里多了两辆摩托车。骑手戴着全盔，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始终保持两个车位的距离。
“尾巴出现了。”前排的保镖低声说，“两辆摩托，可能还有更多。”
“让他们跟。”苏晓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该紧张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灵修院位于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偏远山谷，需要经过长达四小时的山路。随着海拔升高，空气变得稀薄寒冷，路边的植被从热带乔木逐渐变成针叶林。
在第二个休息站停车时，苏晓下了车，假装活动筋骨。她的目光扫过停车场——除了他们的三辆车，还有两辆吉普车，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的人。
王家“泄露”行程的效果太好了。焚天盟显然调动了相当多的人手来盯梢。
重新上路后不久，车队进入了计划中最危险的路段：一段五公里长的盘山公路，一侧是峭壁，一侧是深谷，中间有三个急转弯。按照陈家提供的情报，这里是最理想的伏击地点。
“所有人，准备。”苏晓对着耳麦说。
第一个转弯平安通过。
第二个转弯，前车的保镖突然报告：“前方路面有落石，需要清理。”
苏晓的心跳加快了。来了。
车队停下，两个保镖下车去搬石头。就在这时，深谷方向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不是汽车，是飞行器的声音。
“上方！”司机大喊。
苏晓抬头，透过天窗看见三架黑色的垂直起降飞行器从山谷下方升起，呈品字形包围了车队。飞行器的舱门打开，露出黑洞洞的枪口，不是实弹武器，而是灵能抑制器。
“待在车里！”保镖队长吼道，“开启能量护盾！”
三辆车的表面同时亮起淡蓝色的光膜。几乎在同一秒，灵能抑制光束射下，打在护盾上溅起刺眼的电火花。护盾剧烈波动，但勉强撑住了。
“他们想活捉我。”苏晓冷静地说，“通知营救小队，可以行动了。”
三十公里外，真正的营救现场。
甘地·夏尔马被囚禁的地方不是灵修院，而是附近一座废弃的古老庙宇。庙宇依山而建，大部分结构都在山体内部，只有一扇厚重的石门暴露在外。
营救小队的队长代号“山猫”，是个参加过七次境外行动的灵能管理局老兵。他趴在山坡的岩石后面，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庙宇的情况。
“门口两个守卫，装备轻型灵能步枪。”他低声报告，“屋顶有狙击手，东侧树林里还有暗哨。总共……八个人。比情报说的多两个。”
“能无声解决吗？”耳麦里传来月球基地的询问。
“可以，但需要时间。”山猫做了几个手势，身后的队员分成三组，开始潜行接近。
第一个暗哨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拧断了脖子。第二个暗哨刚觉得不对劲，喉咙就被灵能飞刃贯穿。屋顶的狙击手被从下方射出的麻醉针放倒，落地前被接住，轻轻放在地上。
门口的两个守卫是硬茬子。他们背靠背站着，灵能感知全开，任何靠近的生命波动都会被察觉。
山猫看了看时间。苏晓那边应该已经遇袭了，焚天盟的主力被吸引过去，这里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但如果强攻，惊动了里面的人，可能会威胁人质安全。
他正在犹豫时，耳麦里突然传来苏晓的声音——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公共频道。
“山猫队长，听得到吗？”
“收到。”
“我这边……出了点意外。”苏晓的声音有些喘，背景有爆炸声，“他们的兵力比预想的多，我们被围在路上了。但我注意到，攻击我们的飞行器上有特殊的灵能波动……和囚禁莎尔米拉祖父的阵法波动一致。”
山猫眼神一凛：“你是说——”
“那些飞行器可能是阵法的远程能量节点。”苏晓快速说，“如果我在这里强行突围，打掉那些飞行器，庙宇那边的阵法防御可能会暂时削弱。”
“太冒险了！你的任务是当诱饵，不是正面战斗！”
“诱饵也得有诱饵的价值。”苏晓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山猫，准备突入。给我三十秒。”
通话切断。
山猫骂了一句，但立刻下达命令：“全体准备强攻！三十秒倒计时！”
盘山公路上，战况正在恶化。
三辆车的护盾已经降到百分之四十的强度，其中一辆车的引擎被灵能抑制器打坏，瘫痪在路边。苏晓所在的中间车辆虽然完好，但也被逼停在一处弯道，前后都被落石堵住。
飞行器开始降低高度，舱门里跳下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焚天盟武装人员。他们训练有素地散开，呈包围态势逼近。
“苏组长，现在激活传送信标还来得及！”保镖队长急声道，“我们可以拖住他们！”
苏晓看着车窗外正在靠近的敌人，摇了摇头。
她打开公文箱，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套轻便的灵能增幅装置。她快速将装置戴在双手上，银色的金属环自动贴合手腕，内部的微型灵石开始发光。
“我需要集中精神。”苏晓深吸一口气，“在我完成之前，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保镖们对视一眼，咬牙点头：“明白！”
车门突然打开，四个保镖同时冲出去，灵能全开，与焚天盟的人战成一团。爆炸声、金属碰撞声、灵能冲击的嗡鸣响彻山谷。
苏晓留在车里，闭上眼睛。
她的意识沉入灵根深处。空间灵根像一棵发光的树，根须扎进虚空，枝叶在更高维度展开。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结构——像一层层透明的薄膜，在灵能的扰动下微微起伏。
然后，她开始“推”。
不是用力，而是像用手指轻轻按压水面的张力膜。空间在她灵能的引导下开始变形，不是撕裂，而是“折叠”。以她所在的车辆为中心，半径十米范围内的空间开始出现复杂的褶皱，就像揉皱的纸。
外面的焚天盟成员突然发现，他们的灵能攻击开始偏离方向。子弹和光束在飞向目标时，会莫名其妙地拐弯，射中旁边的岩石或树木。脚下的地面也在扭曲，明明想向前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侧方滑去。
“空间操控！”一个焚天盟小头目惊叫，“她不是炼气期吗？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苏晓睁开了眼睛。
她推开车门，站在那片扭曲的空间中央。双手向两侧展开，然后猛地向中间一合。
折叠的空间瞬间被“压实”。
那三架悬停的飞行器，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攥住，金属外壳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驾驶舱里的警报疯狂响起，灵能引擎过载，能量管线爆裂。
“就是现在！”苏晓对着耳麦大喊。
三十公里外，山猫听到了信号。
庙宇石门上的阵法刻痕，突然黯淡了三分之一——远程能量节点的崩溃，削弱了阵法的强度。
“破门！”山猫下令。
重型灵能切割器贴上门缝，炽白的光束烧穿古老的岩石。十秒后，石门轰然倒塌。小队鱼贯而入，枪口上的战术手电照亮昏暗的通道。
庙宇内部比预想的复杂。迷宫般的走廊，处处刻着吸收灵能的阵法。每走一步，队员们都感觉体内的灵能被抽走一分。
“人质在地下室！”技术员手持生命探测仪，“但下去的路被阵法封死了，强行突破会触发自毁！”
山猫冲到地下室入口。那里没有门，只有一片暗红色的光幕，光幕后面的台阶隐约可见。光幕的表面像水波一样流动，但触碰到的任何物体都会被瞬间吸收灵能。
“苏晓！”山猫对着耳麦吼，“我们到入口了，但进不去！阵法还在运行！”
盘山公路上，苏晓的状况也在恶化。
强行折叠空间消耗了她大量灵能，此刻她感觉全身的经脉都在灼烧。但她不能停——她能通过空间灵根“感知”到庙宇那边的阵法结构，就像盲人用手摸墙上的纹路。
那个阵法是个“活”的体系。它从周围的灵脉汲取能量，从人质身上抽取生命力，还从远程飞行器接收控制信号。现在飞行器节点被打掉了，阵法弱了，但核心还在运转。
要破阵，必须从内部切断能量循环。
但怎么进去？
苏晓盯着眼前那片扭曲的空间，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既然空间可以折叠，那能不能……折叠出一条“缝隙通道”？不是撕裂空间进行传送——那需要元婴期以上的修为——而是像在厚布上扎一根针，开一个短暂的小孔。
她抬起颤抖的手，对准庙宇的方向。
意识再次沉入灵根。这次不是推，而是“钻”。她将灵能压缩成极细的一束，像针尖一样刺入空间结构的最薄弱处，然后开始旋转、钻探。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点。
一个肉眼看不见，但灵能可以感知到的“孔洞”。孔洞的边缘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坍塌，但就在它存在的短暂瞬间——
“山猫！”苏晓的声音因为过度消耗而嘶哑，“洞口开了！三秒！”
地下室入口处，暗红色的光幕突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空洞内部不是光幕的另一侧，而是直接连接着地下室！
山猫没有犹豫。他从腰间摘下一枚特制的灵能震荡手雷，拉开保险，精准地扔进空洞。
空洞在下一秒闭合。
但手雷已经进去了。
地下室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不是物理冲击，而是纯粹的灵能震荡。暗红光幕剧烈波动，颜色迅速黯淡。阵法被从内部扰乱了能量循环。
“冲！”山猫带头撞向光幕。这一次，光幕像脆弱的玻璃一样破碎了。
小队冲下台阶，在手电的光柱中，他们看见了被锁在石椅上的老人。老人抬起头，蒙眼布已经被震落，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手电的光芒。
“你们……”老人的声音虚弱，“不该来……”
“老爷子，我们是来救你的。”山猫快速切开铁链，将老人背起来，“莎尔米拉在等您回家。”
撤退比进攻顺利得多。阵法瘫痪后，庙宇里剩余的守卫根本不是特种部队的对手。十分钟后，小队带着老人撤出庙宇，登上等候在山谷外的撤离飞行器。
“任务完成。”山猫在通讯里报告，“人质安全，正在撤离。”
盘山公路上，苏晓听到报告后，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松懈，透支的灵能反噬瞬间涌上来。她眼前一黑，腿一软就要倒下，被赶回来的保镖队长扶住。
“快走！”队长背起她，冲向还能动的那辆车。
车队撞开落石，冲出包围圈。焚天盟的人还想追击，但月球基地派来的空中支援及时赶到——三架“金乌”攻击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灵能导弹将剩下的敌人清理干净。
苏晓被安置在后座，意识模糊。但在彻底昏厥前，她透过车窗看见了远处山脊上的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黑色的古朴长袍，站在悬崖边缘，远远望着这场战斗。他的手里握着一块玉牌——黑色的，表面有血色的纹路在流动，散发着让苏晓灵魂战栗的气息。
裂月侯的气息。
人影似乎也察觉到了苏晓的目光。他转过头，兜帽下的阴影里，仿佛有一双眼睛与苏晓对视。
然后，他消失了。
像融化在空气中一样，毫无痕迹。
苏晓失去了意识。
材料的曙光
苏晓在月球基地的医疗区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
她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莎尔米拉通红的眼睛。这姑娘守在床边，看见她醒来，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莎尔米拉握住她的手，“医疗组说你灵能透支过度，灵根有受损的风险……都是因为我祖父……”
“老人家呢？”苏晓的嗓子干得发疼。
“在这里。”旁边传来苍老但温和的声音。
苏晓转过头，看见病床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白发老人。他虽然消瘦，但眼神清澈，身上的橘红僧袍洗得干干净净。
“甘地大师。”苏晓想坐起来，被老人轻轻按住。
“躺着吧，孩子。”老人的手很温暖，“我这条老命是你救回来的。莎尔米拉都告诉我了，你为了我，冒了多大的风险。”
“这是应该的。”苏晓说，“而且，我们需要您掌握的梵天琉璃炼制方法。”
老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莎尔米拉说，你们要用梵天琉璃来制造什么……蜂窝网络？对抗来自星空的敌人？”
苏晓点头，简单解释了清道夫的威胁和蜂窝网络的作用。
老人沉默了很长时间。他闭上眼睛，手指拨动着一串檀木念珠，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回忆。
“梵天琉璃……”他终于开口，“不是一种材料，而是一种‘状态’。”
苏晓专注地听着。
“我的祖父，我祖父的祖父，他们都尝试炼制过。按照古籍记载，需要恒河灵沙、喜马拉雅地脉炎心、月岩粉末……但他们都失败了。直到我这一代，我才明白，关键不是材料，也不是步骤。”
老人睁开眼睛，目光穿透苏晓，看向某个遥远的时空。
“是心境。”他缓缓说，“炼制者必须同时处于‘绝对专注’和‘全然放空’的矛盾状态。专注到能感知材料中每一个灵能粒子的振动，放空到让材料自行决定它的最终形态。你要引导，但不能控制。你要投入，但不能执着。”
苏晓皱起眉：“这听起来……很抽象。”
“因为它是超越技巧的东西。”老人微笑，“就像你救我的时候，用的那种空间能力。你不是强行撕裂空间，而是‘允许’空间自己打开一条缝，对吗？”
苏晓愣住了。
“我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老人说，“阵法破碎前的瞬间，我感知到了一种很奇特的空间波动——不是蛮力，而是一种……温柔的穿透。那就是梵天琉璃需要的‘心境’。”
苏晓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
空间褶皱。
她在印度折叠空间时，不是强行扭曲，而是感知空间的自然张力，然后在合适的点上轻轻推一把。折叠的过程几乎是空间“自己”完成的，她只是提供了初始的扰动。
“用空间褶皱来创造那种矛盾环境……”苏晓喃喃自语，“在褶皱的内部，时间流速、灵能密度、甚至物理规则都会出现微妙的扭曲。如果把材料放在那种环境里炼制……”
老人赞许地点头：“你明白了。梵天琉璃必须在‘有序与无序的边缘’诞生。而空间褶皱，正是人为制造这种边缘的最佳手段。”
“但我现在的状态……”苏晓感受着体内枯竭的灵能，还有灵根深处隐约的刺痛，“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次施展那种程度的空间操控。”
“所以你需要帮助。”林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走进病房，身后跟着陈家洛，还有一位看起来三十出头、气质沉稳的男性。那人穿着深蓝色的科研制服，但举手投足间有种世家子弟特有的优雅。
“这位是陈玄，陈家的材料学专家，也是莎尔米拉祖父的学生。”林砚介绍，“他会协助你完成梵天琉璃的炼制。”
陈玄向苏晓微微颔首：“苏组长，久仰。我研究灵能材料十五年，阅读过甘地大师所有的研究笔记。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负责维持炼制过程中的稳定灵能场，让你专注于空间操控。”
苏晓看向老人。老人点头：“陈玄是我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之一。他可以的。”
“好。”苏晓撑起身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你的灵能至少需要三天恢复。”医疗组长插话，“而且灵根扫描显示有细微裂痕，强行使用空间能力可能会导致永久性损伤。”
“我们没有三天。”苏晓掀开被子下床，“清道夫在靠近，焚天盟拿到了裂月侯的玉牌，裂月侯可能已经苏醒。每拖延一天，我们就少一分胜算。”
她站直身体，虽然还有点晃，但眼神坚定。
“明天，开始第一次炼制。”
林砚看着她，最终没有反对。
“所有人，配合苏晓。”他下令，“我们要在清道夫主力抵达之前，让蜂窝网络长出来。不惜代价。”
苏晓摸了摸胸口——徽章不在了，但那种灼热感仿佛还在。
根须，绿茵联盟，所有逝去的文明都在看着。
这一次，她必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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