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所有与城市规划相关的干部,都体验了一把!
云州的清晨,从未如此喧嚣。
市建委副主任刘福生的额头上,冷汗混着发胶,黏糊糊地往下淌。他正发疯似的将一根根金条塞进一个高尔夫球包里,动作笨拙而慌乱。
“快点!你还在磨蹭什么!拿上首饰盒,我们从后门走!”他对着卧室里还在尖叫的妻子低吼,声音因恐惧而变了调。
紫云山庄的另一头,赵宝山那栋别墅变成烂尾楼骨架的画面,通过物业经理颤抖着声音的描述,已经在他脑中构建起一幅地狱般的图景。他比赵宝山更早地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报复,这是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力量。
跑!必须立刻跑!
他妻子抱着一个丝绒首饰盒,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车库的门打不开!老刘,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
“闭嘴!”刘福生一把抢过首饰盒,也塞进球包,拉链都来不及拉上,就拖着沉重的球包冲向别墅的后门。
后门连接着一条通往后山的小径,是他当初特意留的退路。
然而,当他的手握住那纯铜打造的门把手时,却怎么也拧不动,仿佛门被从外面焊死了。
“开门!给老子开门!”他用肩膀狠狠地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门纹丝不动。他自己反倒被震得眼冒金星。
就在这时,他听见客厅传来一阵“噼啪”的脆响。
他惊恐地回头,只见客厅那面他引以为傲的、从意大利进口的整块天然大理石电视背景墙上,正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裂纹迅速蔓延,下一秒,“哗啦”一声,昂贵的石板像酥脆的饼干一样,碎裂成无数小块,从墙上剥落下来,露出了后面灰黑色的、粗糙的水泥墙体。
“啊!”他妻子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叫。
刘福生呆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上那盏价值不菲的捷克水晶吊灯,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滋”地一声,彻底熄灭。取而代代之的,是一根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孤零零的电线,末端挂着一个发出昏黄光亮的灯泡。
脚下的实木地板开始变形、翘曲,木板与木板之间挤压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很快,温润的木色褪去,变成了坑坑洼洼、还带着轮胎印记的黑色沥青路面。一股刺鼻的、混合着热油和橡胶的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刘福生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味道,他太熟悉了。
这是他主管的“迎宾景观大道”项目上,那些劣质沥青在夏天被太阳暴晒后散发出的味道。当初有多少市民投诉,说这条路一到夏天就臭气熏天,都被他以“新材料正常挥发”为由压了下去。
现在,这条“景观大道”,铺进了他的家里。
他被他自己的“杰作”,困住了。
……
同样的景象,在云州市的各个角落,如同瘟疫般上演。
市国土资源局的钱副局长,正泡在他别墅后院那个巨大的恒温泳池里,享受着难得的周末清晨。他闭着眼,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
忽然,他感觉水温在迅速下降。
他睁开眼,发现一池碧蓝的池水,不知何时变得浑浊不堪,还翻滚着黄色的泥浆。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很快,他就光着屁股搁浅在了满是淤泥的池底。
他狼狈地爬出泳池,惊恐地发现,他那栋被誉?为“现代主义典范”的玻璃幕墙别墅,外墙的玻璃正在一片片地变得模糊、暗淡,最后化为一堵堵斑驳的、长满青苔的土墙。精心打理的草坪,也变成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最诡异的是,在曾经的泳池中央,一根木杆不知何时从泥地里冒了出来,上面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牌子,用红漆写着几个大字:
“该地块性质存疑,暂停开发。”
钱副局-长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他想起了那块被他偷梁换柱,将工业用地改为商业用地,从中牟利数千万的城南地块。这块牌子,和他当初用来应付检查的道具,一模一样。
……
城北一栋高档公寓的顶层复式里,负责城市建筑质量监督的孙处长,从宿醉中醒来。
他头痛欲裂,想去厨房找水喝。
刚一下床,右脚踩在地上,却感觉一空。
“咔嚓!”
昂贵的波斯地毯连同下面的地板,瞬间破开一个大洞。他整个人惨叫着掉了下去。
幸运的是,他没有直接摔到楼下,而是被卡在了两层楼板之间的空隙里。他惊魂未定地低头一看,只见所谓的楼板之间,填充的根本不是钢筋水泥,而是一块块巨大的、白色的泡沫塑料。
他挣扎着想爬上来,手往旁边墙上一撑,那面贴着金箔壁纸的墙壁,“噗”的一声,被他捅了个对穿。他的手,直接伸进了隔壁的卧室。
孙处长看着自己胳膊上沾满的白色泡沫颗粒,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想起了自己验收过的某个安置房项目,施工方为了节省成本,在非承重墙体里大量使用泡沫砖。他收了三十万的好处费,大笔一挥,就在验收报告上签了“合格”。
现在,他住进了自己亲手“验收”的房子里。
……
这场无声的“审判”,精准地降临到每一个与城市规划腐败链条相关的人身上。
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豪宅、别墅、高级公寓,都变成了他们各自负责项目中,最不堪、最偷工减料、最违规操作部分的实体再现。
有人家里的水龙头,拧开流出的不是自来水,而是夹杂着泥沙的浑水,和他审批通过的那个截污干管工程一模一样。
有人家里的墙壁,一到下雨天就往里渗水,墙皮大片大片地脱落,完美复刻了他负责监理的那个“漏水楼盘”。
有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没有窗户的毛坯房里,唯一的出口被砖墙堵死,就像他为了节省成本而取消掉的消防通道。
他们被自己亲手缔造的“罪证”囚禁,体验着自己曾经施加给普通百姓的痛苦。
恐慌、绝望、哭喊、咒骂,在这些曾经光鲜亮丽的住宅区里此起彼伏。
很快,接到无数诡异报警的警察和纪委的调查人员,赶到了现场。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张队长,带着一队人马冲进紫云山庄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十几栋风格各异的豪华别墅,在一片宁静祥和的富人区里,变成了十几栋形态各异的烂尾楼。有的只剩骨架,有的墙体开裂,有的歪歪斜斜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队长,这……这是什么情况?集体拆迁吗?”一个年轻的警员结结巴巴地问。
张队长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指着赵宝山那栋最显眼的烂尾楼骨架:“拉警戒线!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技术队,去看看有没有爆炸物残留或者……或者别的什么痕迹!”
技术队的同事们面面相觑,勘察烂尾楼?这案子怎么定性?恐怖袭击?还是集体癔症?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发现根本无法进入。每一栋烂尾楼的周围,都像有一道无形的空气墙,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突破。
而那些被困在里面的屋主,一个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外面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和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们指指点点。
“快看!那不是建委的刘主任吗?他怎么在啃沥青?”
“天呐!国土局的钱局长掉泥坑里了!”
“那个从楼上掉下来的,是质监站的孙处长吧?他家墙是泡沫做的!”
闪光灯像密集的雨点,无人机的“嗡嗡”声在空中盘旋。这场荒诞的闹剧,通过无数个镜头,被直播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比任何纪委审查、法庭审判都更加彻底的公开处刑。
刘福生蜷缩在自己那间充满沥青味的“客厅”角落里,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想要隔绝外面那些嘲笑和议论。
但他失败了。那些声音像针一样,刺穿他的耳膜,钻进他的脑子里。
他饿了,渴了,冷了。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还让他以最耻辱的方式,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他想起了苏正,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的年轻人。
他终于明白,那平静之下,隐藏的是何等雷霆万钧的力量。
这不是妖术。
这是报应。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绝望,淹没了他。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掉,会饿死、渴死在这里。
他不想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羞耻。
他看到了那架一直悬停在窗外、镜头正对着他的电视台无人机。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刘福生挣扎着爬起来,冲到那个没有窗户的洞口,对着无人机,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手臂。
他的喉咙因为干渴而沙哑,发出的声音像破锣一样难听,却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决绝。
“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迎宾大道’的工程款,我贪了三百万!绿化带用的是假草皮!我交代!”
“别拍了!求求你们!让这该死的一切停下来!”
他的哭喊声,通过无人机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云州。
这是第一声,在绝望中响起的,忏悔的钟鸣。
喜欢官场反贪:我的批示全都成真了!请大家收藏:(m.xinbayixs.com)官场反贪:我的批示全都成真了!新八一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