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突发状况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打破了医院表面维持的脆弱平静。陈医生被紧急叫走,那支未及注射的、充满未知风险的针剂暂时远离了林骁的血管。但危机只是推迟,并未解除。
走廊里隐约传来的嘈杂声和急促脚步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渐渐平息。林骁始终保持着高度警觉,【听觉增强】能力让他能模糊捕捉到“抢救”、“稳定了”、“需要观察”等零碎词语,似乎IcU那边的危急情况得到了控制。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赵二柱暂时应该无碍。
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制造混乱?如果是后者,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支开陈医生,延缓对自己下手的时间?这说不通。对方明明已经迫不及待了。
更大的可能是,这混乱本身,就是“猎杀”计划的一部分!一个更大胆、更危险的猜测浮现在林骁脑海:对方或许想利用医院内部的混乱,将他自己引出相对封闭的病房,或者在混乱中制造一场“意外”!
病房这个“囚笼”,在某些时候,也是一种保护。一旦离开这个被重点监控的区域,在混乱的医院环境里,能下手的机会就太多了。
绝不能被动等待!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中午时分,送餐的换成了李护士长,她脸色疲惫,但依旧严谨地核对餐食,叮嘱林骁好好吃饭。林骁注意到,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忧虑,在她弯腰摆放餐具时,林骁以极低的声音快速问道:“护士长,三楼那边……是我们的人吗?”
李护士长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没有看林骁,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回答:“稳定了。”然后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起身,恢复正常音量:“吃完饭好好休息。”随即转身离开。
这个细微的互动,像一剂强心针。李护士长是可信的!她暗示了IcU的情况与赵二柱有关,并且局势暂时可控。这至少说明,在医院内部,并非所有人都被渗透,仍有坚守岗位的同志。
下午两点,走廊里传来了周铁军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以及秃鹫略带沙哑的嗓音。林骁精神一振,关键的时刻到了!
周铁军和秃鹫走进病房,身后跟着一名面色冷峻的保卫干事,显然是加强了警戒。周铁军先是例行公事地询问了林骁的伤势恢复情况,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整个房间,特别是在床头柜的药瓶和通风口位置略有停留。
秃鹫则大大咧咧地坐在床边,拿起那个安神药瓶晃了晃,声音洪亮:“小子,这什么玩意儿?睡不好?我看你就是闲的!当年老子在猫耳洞里蹲了半个月,眼皮都没合一下,不也活蹦乱跳!”
他看似粗豪的举动,却巧妙地检查了药瓶。林骁注意到,秃鹫的手指在瓶底某个位置轻轻按了一下,那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划痕——是林骁之前做标记留下的。
周铁军瞪了秃鹫一眼:“少说两句,林骁需要静养。”他走到窗边,看似随意地拉开一点窗帘,望着外面,实际上用身体挡住了门口保卫干事的部分视线,同时手指在窗台上极快地点了三下。
林骁心中了然。这是事先约定的暗号之一,表示“情况有变,按计划b进行,我们已准备行动”。
林骁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烦躁和一丝后怕:“连长,秃队,我……我可能真的需要看看心理医生了。不只是睡不好,我总觉得……总觉得有人想害我。”他声音压低,带着颤抖,目光“惊恐”地瞟了一眼通风口和那个药瓶。
“胡说八道!”周铁军转过身,语气严厉,但眼神却传递着鼓励,“这是军队医院!谁害你?我看你就是任务后遗症,胡思乱想!”
“不是的,连长!”林骁“激动”地抓住周铁军的胳膊,手指用力,将那个微型警报器悄悄塞进了周铁军的手心,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耳语急速说道:“陈医生,药和针有问题,通风口有东西,他们可能今天要动手。”
周铁军身体微微一僵,瞬间恢复正常,反手握住林骁的手,用力捏了捏,表示收到。他脸上依旧是严肃的表情:“好了!别自己吓自己!我看你就是闷坏了!这样,我去跟医生说说,看能不能让你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下楼到小花园透透气,晒晒太阳,也许就好了。”
“透气?”林骁脸上露出“犹豫”和“渴望”交织的表情。
“对,总比憋在屋里强。”秃鹫在一旁帮腔,大大咧咧地说,“我陪你去!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搞事!”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陈医生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神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周连长,秃鹫队长,你们来了。”陈医生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林骁,“林骁同志,感觉怎么样?下午的针剂……”
“陈医生,”周铁军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林骁同志情绪不太稳定,有轻微的被害妄想倾向,我们认为是长期封闭环境导致的。我建议,在严格安保下,让他下楼到小花园进行短时间的有氧活动和日光照射,这对他的心理康复有益。你看如何?”
陈医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周铁军会提出这个要求。他推了推眼镜,掩饰着内心的计算,迟疑道:“这个……周连长,林骁同志的伤势还需要静养,而且出于安全考虑……”
“安全考虑有我的人负责!”周铁军语气强硬,“我是他的连长,他的心理健康和战斗力恢复同样重要!这是命令,不是商量!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向院领导或者上级反映!但现在,我必须为我的兵负责!”
周铁军的气势完全压倒了陈医生。陈医生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挤出一丝笑容:“既然周连长坚持,那……好吧。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最多半小时,而且必须确保绝对安全。”
“当然!”周铁军点头,对秃鹫使了个眼色,“秃鹫,你陪林骁下去。保卫科,加派两个人,清场戒严!”
“是!”秃鹫咧嘴一笑,眼神却锐利如刀。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将“猎场”从封闭的病房,转移到相对开放但可控的小花园。这既是对林骁的一种保护性测试(看对方是否会在转移过程中动手),也是一个引蛇出洞的陷阱!
林骁在秃鹫和两名新增的、眼神锐利的保卫干事(显然是周铁军带来的心腹)的陪同下,坐上轮椅——这是为了示弱,也是为了方便保护。周铁军则以“与医生沟通后续治疗”为由留在了病房,显然是去处理那个警报器和通风口的问题了。
一行人缓缓穿过安静的走廊,走向电梯。林骁能感觉到,暗处似乎有目光在窥视。陈医生站在病房门口,目送他们离开,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冰冷得如同毒蛇。
电梯下行,来到一楼。通往小花园的玻璃门被打开,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洒了进来。花园不大,植被修剪整齐,有几个长椅,此刻已经被清场,只有他们几人。
秃鹫推着林骁,在花园的小径上慢慢走着,两名保卫干事一前一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小子,怕不怕?”秃鹫低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但全身肌肉已经绷紧。
“怕就不会来了。”林骁平静地回答,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花园的每一个角落,灌木丛、凉亭顶、甚至对面住院楼的窗户。系统的【环境扫描】全力开启,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或隐藏的热源。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散步”。他们是诱饵,也是猎人。城市猎场,帷幕已经拉开。蛇,会出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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