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零星的掌声迅速汇集成一片热烈而持久的洪流,比昨天欢迎他们时更加发自内心,更加响亮!掌声中还夹杂着抑制不住的惊叹和议论:
“我的天!原来是这样!成才一点拨,我立刻就通了!比我自己琢磨一晚上都有用!”
“伍六一那个几何转化太帅了!逻辑严丝合缝!”
“许三多计算真稳啊,那么复杂的式子,他一步步算下来,一点错都没有!”
“苏石提醒的太关键了!斜率不存在!我上次月考就是漏了这个,扣了一半分!”
“孙玉最后验算的样子好认真!答案肯定没跑了!”
“他们五个……配合得太默契了!简直像一个人长了五个脑子!”
同学们的脸上洋溢着激动和敬佩,之前可能因为跳级、因为出身而产生的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在这一刻被这实实在在的、令人折服的才华与协作精神彻底击碎、消融。
大家看他们的眼神,不再是看“新来的”、“特殊的”同学,而是看可靠的“战友”、令人信服的“领头羊”。
林薇激动地脸都红了,她快步走到讲台边,看着被围住的成才五人,声音因兴奋而有些发颤:“成才!你们……你们太厉害了!真的!这道题折磨我们一个星期了,今天终于彻底搞明白了!以后咱们班再有这种硬骨头,可就真指望你们带着大家一起啃了!”
成才被大家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笑容却真诚而明亮。他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全班每一张兴奋的、求知若渴的年轻面孔,提高了声音,认真地说:“林薇,不对。不是‘指望我们’,更不是‘你们’和‘我们’。”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而温暖:“是‘我们’。是我们高二(1)班的所有人。今天这道题,如果没有大家之前各自的思考和尝试,没有共同感受到的困惑,我们的讲解也不会这么有针对性。
学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以后,无论遇到多难的题目,我们都像今天这样,拿出来,一起分析,一起讨论,每个人分享自己的思路,哪怕是不成熟的想法。
我相信,只要我们这个集体的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回荡在灯火通明的教室里,也回荡在每一个少年的心中。窗外,天色已暗,繁星初现,而教室之内,却仿佛有比灯光更明亮的东西在燃烧——那是被点燃的求知之火,是被唤醒的集体智慧,是八十年代末期,一群最普通的年轻人,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凝聚起来的、最赤诚炽热的光芒。
边境的夜,带着海拔与山林共同酿造的凛冽。山风不是吹,是刮,是嚎,卷着砂砾和冰碴子,狠狠拍打在营房斑驳的水泥外墙上,窗户被撼动得“呜呜”作响,像某种不甘的呜咽。室内,一盏节能灯散发着清冷的光,将铁路投在墙上的影子拉得沉默而坚硬。
他刚结束这个月的例行边防哨所巡查。西南边境线,从来不是地图上一条温顺的线,它是犬牙交错的裂隙,是欲望与罪恶试图渗透的缝隙。
这个月不太平,几股嗅着铜臭味而来的毒贩,还有几个试图穿越国境线的模糊身影,都被他和战士们像钉子一样摁在了防线之外。
处理完后续,复盘,报告,回到这间属于他的、简洁到近乎刻板的宿舍时,已是后半夜。身体疲惫得像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呐喊着要沉睡,可脑子里的弦,却还惯性地绷着,警惕着风声里任何一丝异常的频率。
铁路躺在硬板床上,军绿色的被子按照内务条令叠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只松了最上面一层,随意搭在身上。
他闭着眼,眉头习惯性微锁,那是常年研判敌情、指挥行动留下的印记。睡意如潮水涌来,意识却像一叶不肯轻易靠岸的扁舟,晃晃悠悠,向下沉去……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他知道,又能“见”到班长了。
梦境,总是毫无道理地将他拉回某个遥远的、透着潮气和青春气息的节点。一间简陋的学生宿舍,八张铁架床泛着冷光,水泥地刚拖过,水痕未干,空气里有肥皂和旧书本的味道。
然后,班长穿着洗得发白、甚至有点显小的蓝布褂子,但脊梁挺得笔直,像一杆标枪,戳在那里。
铁路在梦里“看”着他,心里那点笑意还没漾开,两个穿着在当时看来颇为扎眼的的确良衬衫的男生,就晃悠了过去,嘴里不干不净地蹦出“山坳坳”、“破烂货”之类的词儿,眼神里的轻蔑,比边境线上某些毒贩的挑衅更让人生厌。
铁路躺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眉头唰地拧成一个川字,搁在身侧的手,指节无意识地收拢,粗糙的指尖抠进身下的白色床单,留下几道深刻的褶皱。
他太了解班长了。班长表面看着活络,能跟各色人等打交道,但骨子里比谁都重规矩,信奉公平,最恨的就是拿出身、背景说事,搞歧视,玩欺凌。那是他的底线,也是他带兵时铁一样的准则——战场上,子弹不认你是谁的儿子。
果然,梦里班长抱着胳膊,下巴微抬,几句话就怼了回去。那神态,那寸步不让的架势,铁路太熟悉了。
当年在部队,面对那些下来“镀金”、指手画脚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兵,班长就是这么一副模样,话不多,句句戳在肺管子上,噎得人半天回不过神。
铁路心里那点因见到欺凌而起的火气,稍稍缓了缓,嘴角刚想往上提一提……
画面猛地一切,变成了语文办公室。
那个戴着黑框眼镜、一脸刻薄相的教师一开口,铁路的脸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乡下孩子没规矩”、“走了狗屎运”……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煤渣,噼里啪啦砸在他心坎上。
铁路家祖上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爷爷就是从田埂上走出来,握着枪杆子,一步步走到那个位置的。他在爷爷身边长大,最憎恶这种数典忘祖、狗眼看人低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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