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儿离开病房的时候，感觉自己长了好多个脑袋。
欧爷爷说的那些话她一点也听不懂。
头好大。
还不能跑，得硬着头皮往下听。
她答应外婆来收八卦的……早知道就不答应了t.t
能听懂的八卦才是好八卦呀！
耷拉两手倒在狼背上，小苗儿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累过。
下次再也不跟欧爷爷要八卦了。
背上胖娃娃噘嘴哼唧，黑狼耳朵抖棱，咧嘴龇牙：哈、哈、哈。
小主人好好笑。
小苗儿坐起来就给它一巴掌扣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我跟你老熟了！”
黑狼：嗷。
“哼。”小苗儿嘴巴噘老高，又拍一下狼头，“来都来了，也去那边病房探望一下吧。”
同一楼层，还有一个病房也亮着灯。
到了病房门外，小苗儿先打眼瞅里头情况。
不算大的房间，放了四张病床。
目前只有一位病人入住。
面容消瘦的中年男人躺在床上，头上还绑着白色绷带，但是人是醒着的，精神头瞧着不算差。
穿着蓝色臃肿棉袄的短发妇人坐在床边，看起来反倒比男人更疲惫，眼睛下挂着大片乌青。
“不用一直看着，你也躺下来睡会，这几天为了照顾我一直没合眼吧？”男人嗓音沙哑，带着术后的虚弱。
妇人笑笑，很疲惫，眼睛里的光却很亮，“我没事，只要你能好起来，这点累算什么？我到现在还庆幸，幸亏咱来了这里。”
男人眼底湿润，“是啊，幸亏来了这里。”
“你当时昏迷，好多事情不知道。罗院长免了咱的手术费，听说负责给你手术的章医生，是全国有名的脑科圣手，京市医院出大价钱挖他都挖不到。”
许是真的高兴，妇人嘴里絮絮叨叨不停，“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很和善，有时候我要照看你实在忙不过来，值班的护士还给我打饭打水，咱真的得了他们很多帮助。”
“还有，我去交住院费的时候，医院只收了五百块钱，我简直不敢相信。在市医院住着的时候，一个星期林林总总的上千块都不够！”
“转来这里，我已经做好欠债的准备了，没想到——”
妇人哽咽，抹了泪又笑开。
家里有老有小，孩子还要上学，老人要帮忙照看孩子。
所以丈夫在这里住院治疗，只有她跟过来陪护。
一个人照顾重伤昏迷的病人，是很累的，可有了希望，又卸掉了经济上的压力，她身体累，心里却无比轻松。
她很感激这里。
男人奋力伸手搭上妇人手背，“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我好了，一定更努力工作挣钱。”
“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爸妈跟孩子都挂念你呢。”
“好。”
小苗儿没进病房，听完这点八卦，拍拍狼头悄无声息离开。
走之前，也给男人跟妇人都喂了点灵气。
“开脑袋的手术哩，嘶，我想想就觉得脑袋疼。”
“就不进去探病了，万一那个伯伯被你吓着，不定又要被开一次脑袋。”
“给他们喂点灵气，让他们能早点回家吧。”
“大狗崽，我感觉怪怪的……”
回家的路上，小苗儿依旧趴在狼背上，挠着下巴努力想到底哪里怪。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被她想到了。
小苗儿噌地坐直，一巴掌拍狼头，“我知道了！我像许愿池的王八！不对，他们没许愿！我是上赶着当王八呀！”
脑袋又挨一下。
黑狼：……
你到底打我干啥？
回到家，小苗儿对着外婆面无表情一番背诵。
背完八卦，冲回房间往自己的被窝里一扎。
她很长时间都不想再去医院了。
……
此时，两个病房里。
欧老爷子睁着眼睛一点睡意没有。
他捏捏自己的腿，又摸摸心脏摸摸肾。
不疼，不难受。
少有的舒服。
跟小苗儿聊聊天，还带病情好转的？
“夫人，你有没有感觉到不同？”欧老爷子瞪着眼问。
欧老夫人摇头，“怎么了？”
“你真没有感觉到不同？”
“要这么问，我想想……来凤凰屯以后很多地方都不同，这里的东西，你都能吃。”
“……我感觉我身体好很多了，绕医院跑个圈也没问题。”
“明天还吃芋头吗？王三姑婆说能把食堂后厨给我用，炖点汤做点饭什么的都行。”
欧老爷子，“……”
他跟妻子很少有鸡同鸭讲的时候。
关键时刻，妻子理解不了他的快乐。
可他有病，有大病，所以身体病痛减轻时，他能清楚感觉到。
两次。
两次疼痛减轻都是有小苗儿在场的时候。
从在路边遇上小苗儿跟她凑近乎开始，到今晚娃娃过来探望……甚至现在，他呼吸病房里的空气，也觉得吸到了满满的氧。
那种感觉太难以形容了。
“夫人，明天我想重新做一次身体检查。”定下神，欧老爷子认真道。
欧老夫人也跟着认真起来，定定看了丈夫片刻，“好，明天我去找医生。”
不需要问原由。
丈夫做的任何决定，她都支持。
另一个病房里，妇人奇异揉了下太阳穴。
怪了。
这段时间太过疲倦，太阳穴一直阵阵刺痛，连带睡都睡不好。
可刚才跟男人说完话，那种疼痛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难以言喻的舒服，像身体疲惫到极点的时候，泡了个热水澡，浑身筋骨得到放松。
妇人找不到原因，最后归结于“人逢喜事精神爽”。
再抬头看男人时，他已经睡着。
睡得很沉，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没有再被术后的不适困扰。
妇人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躺上旁边病床，给自己搭了点被子，眼皮一重，也跟着睡去。
一转眼，十二月过半。
一年一度的芋头文化节到了。
上厂人欢欢喜喜参加节日。
同一天，凤凰屯医院两个病人相继出院。
除此之外，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下厂今年不参节，小苗儿没能去文化节凑热闹，又开始骑着黑狼四处溜达。
天气再冷，也冻不了孩子爱玩的天性。
更冻不住某老头时时想拐娃的贼心。
付老用一只自制的会叫的玩具狗，把小苗儿拐到了他的临时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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