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林疏影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苏婉仪更是心头一紧，捏着名单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吴珩看着她。
“你想要什么补偿？”
许曼卿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欣赏。
“等案子结束了，吴警官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这女人，心理素质确实强大。
吴珩心中闪过一丝赞许。
“可以。”
“等案子结束。”
许曼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主动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二维码界面。
“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吴警官随时约我。”
吴珩没有犹豫，拿出手机扫了码。
“叮”的一声，好友添加成功。
许曼卿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简单的头像。
“我等你的好消息，吴警官。”
她说完，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
姿态优雅地坐下，仿佛在等待吴珩接下来的“审问”。
而这一幕，完整地落在了苏婉仪的眼里。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酸涩。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林疏影走到吴珩身边，压低了声音。
“队长，你还真答应请她吃饭啊？”
吴珩瞥了她一眼，反问。
“不然呢？”
“可是……”
林疏影犹豫了一。
“这个许曼卿她做的这个生意……”
“说白了还是在打法律的擦边球，属于灰色产业。”
“我们是警察，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担心你跟她走得太近，会受影响。”
林疏影的担心不无道理。
许曼卿的心理诊所。
服务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病人”，其中牵扯的利益和秘密太多。
与这样的人深交，对于一个刑警来说，确实存在风险。
吴珩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笑了笑，拍了拍林疏影的肩膀。
“放心，我有分寸。”
“我答应请她吃饭，不是想跟她发展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许曼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这个女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聪明得多。”
“她手里的秘密，恐怕不止这本客户名单。”
“一顿饭而已，如果能换来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何乐而不为？”
这番话，让林疏影恍然大悟。
原来队长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明白了，队长！”
林疏影为自己刚才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有些羞愧。
吴珩神色恢复了严肃。
“好了，都动起来！”
“婉仪！”
“到！”
苏婉仪立刻应声，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暂时压下。
“你马上带人把这份名单过一遍！”
吴珩指着那本册子，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
“重点筛查三类人！”
“第一，在张凯预约时间前后来看诊的客户。”
“第二，来访次数最频繁的客户。”
“第三，想办法查一下，这些客户里。”
“有没有人和张凯存在社会关系上的交集，比如在同一家公司，或者住在同一个小区。”
“是！保证完成任务！”
苏婉仪大声回答，拿着名单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不仅仅是一份名单，更是队长对她的信任。
吴珩又看向林疏影。
“疏影，你带人搜查诊所的其他地方。”
“任何文件、电脑、存储设备都不要放过。”
“另外，分出人手，把诊所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单独询问一遍。”
“问问他们对张凯这个客户的印象，以及案发当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收到！”
林疏影行事历来雷厉风行，领了命令，立刻带着几个警员行动起来。
转眼间，审讯室里只剩下了吴珩和许曼卿两个人。
吴珩拉开许曼卿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没有了旁人，气氛反而变得更加直接。
“好了，许博士。”
吴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现在，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说说吧，张凯之前的那位客户，是谁？”
许曼卿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显得十分配合。
“张凯预约的时间是十一点，在他之前，十点钟的客户，叫做高伟。”
“他大概是十点五十左右离开的。”
高伟。
吴珩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的档案，我能看看吗？”
“当然。”
许曼卿直接在面前的电脑上操作起来。
很快，一份加密的电子档案就出现在屏幕上。
她将屏幕转向吴珩。
“高伟，男，三十一岁。”
“是我的长期客户，已经在我这里接受治疗快两年了。”
档案上，附着一张高伟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甚至有些文弱。
许曼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为吴珩解释着。
“他患有非常严重的受虐症，并且伴有强烈的施虐倾向。”
“这源于他的童年创伤。”
“他的母亲是一名瘾君子，同时也是一名妓女。”
“他从小就目睹母亲在家中接待不同的男人，并且经常遭受母亲的虐待和殴打。”
许曼卿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病例。
“这种畸形的成长环境，导致他年幼时就对女性产生了扭曲的认知。”
“并且出现了伤害小动物的施虐行为。”
“我为他制定的治疗方案，主要是厌恶疗法。”
“通过一些特定的刺激，让他将施虐冲动与痛苦的感受联系起来。”
“从而达到抑制行为的目的。”
吴珩的视线从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记录上移开，落在了许曼卿的脸上。
“听起来，治疗过程应该很困难。”
许曼卿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非常困难。”
“更麻烦的是，在长期的治疗过程中。”
“高伟对我产生了非常强烈的信任和……移情。”
“移情？”
吴珩捕捉到了这个心理学专业术语。
“是的，”
许曼卿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他把我当成了他生命中的‘拯救者’。”
“甚至对我产生了一种近乎痴迷的依恋。”
“这种情感投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治疗效果。”
“所以我从上个月开始，有意识地减少了和他的相处时间。”
“并且暗示他，治疗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了。”
吴珩的脑子飞速运转。
一个有严重施虐倾向的男人。
对自己痴迷的心理医生即将“抛弃”自己，这会引发什么后果？
忽然，他注意到了档案上的一行小字。
职业：金融分析师。
工作单位：国金中心。
金融城！
张凯的工作地点，也在金融城！
一个关键的线索，瞬间在吴珩的脑海中串联了起来！
受虐和施虐倾向、对许曼卿的痴迷依恋、与死者张凯在同一片区域工作……
这个高伟，嫌疑陡然升高！
吴珩猛地站起身，拿起对讲机，语气不容置疑。
“石峰！立刻给我查一个人！高伟！详细资料马上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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