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西急得额头冒汗,双手合十,眼巴巴地看着苏念和邬童,就差给他们作揖了:“邬童,苏念,我的小祖宗们,帮帮我好不好?拜托了!再让她待下去,我这儿就炸了锅了!”
苏念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想到之前在医院他对安主任小心翼翼的照顾,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唉,好吧,看在你这几天照料安主任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帮帮你这一次。等着。”
她话音刚落,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备注为“张助理”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通,一个恭敬沉稳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音量不大,但教室里此刻安静得落针可闻,那声音清晰可闻:“大小姐,有何吩咐?”
苏念的语气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然:“张叔,我这儿,月亮岛中学高一(六)班,出现了非师生人员,影响了正常上课秩序。给你十分钟,把他们请出去。记住,是‘请’出去,不要打扰到其他老师和同学上课。”
“是,大小姐。明白。我马上处理,十分钟之内到学校。”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干脆利落地应下。
“辛苦了,张叔。” 苏念说完,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意地放在课桌上,然后抬眼,看向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的窦小璇,又瞥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的陶西,轻描淡写地说:“搞定了,陶老师,等着吧。”
陶西如蒙大赦,长长舒了口气,连连对着苏念拱手作揖:“多谢多谢!念念你真是太好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窦小璇从苏念打电话开始,脸色就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她死死地盯着苏念,那目光像是要把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哪个学生敢用这种语气、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和她说话,而且还敢叫人来“请”她出去!
“你——” 窦小璇胸口剧烈起伏,伸手指着苏念,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你到底是谁?!你以为你是谁?!”
苏念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甚至还伸手,不紧不慢地捋了捋趴在她腿上的小七的毛。她抬起头,迎上窦小璇愤怒的视线,表情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无辜,语气淡然:“我?我叫苏念,是月亮岛中学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有问题吗,窦小姐?”
“普通高中生?” 窦小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随即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和威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个电话,让你立刻、马上从这个学校滚蛋!让你再也上不了学!”
“哦?” 苏念挑了挑眉,脸上没有丝毫惧色,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玩味,“好啊,我等着。窦小姐,请便。”
苏念话音落下,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了。
第一个有动作的是邬童。他甚至没看窦小璇一眼,只是从容地站起身,动作不急不缓。然后,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苏念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然后……就站定了。他没有说话,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姿态,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目光清冷。但那股从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久居上位的冷淡疏离感和无形的压迫感,却像一堵无声的墙,瞬间在苏念身前竖起。
紧接着,是班小松。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强,几步跨到邬童身边,梗着脖子,怒视着窦小璇。
然后是尹柯,他目光平静却坚定,也默默站到了苏念身后。
沙婉、栗梓、邢姗姗、唐缇……女生们也一个接一个地站起身,走到苏念和邬童身边,用她们并不算强壮的身体,形成一道人墙。
郁风也摘下了口罩,默默地站了过去。
高一(六)班的同学们,仿佛训练有素的士兵,在这一刻,无需任何言语,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自发性地、一个接一个地站了出来,在苏念和邬童周围,形成了一圈密不透风的保护圈。他们或许性格各异,家世不同,但此刻,他们的目光是统一的——带着不满,带着维护,带着一种“你敢动她试试”的坚定。
陶西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又酸又涩。感动于学生们的团结和情谊,却又为这愈发难以收拾的局面感到焦头烂额。
窦小璇被这阵势气得七窍生烟,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围攻”?尤其是在她看来这群乳臭未干的学生面前!她怒极反笑,从精致的名牌手包里拿出手机,直接拨了一个号码,并按下了免提键,显然是打给某个能决定苏念“去留”的人。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略带讨好意味的中年男声传来:“喂?窦小姐?您好您好,有什么事吗?”
窦小璇看着苏念,脸上带着一种“让你知道厉害”的冷笑,对着手机大声命令道:“王校长!我是窦小璇!我要求你,立刻、马上,开除高一(六)班一个叫苏念的学生!让她立刻退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响起的声音充满了惊愕和小心翼翼,与之前的讨好截然不同:“开除……苏念?窦小姐,您、您是说苏念?”
“对!就是她!” 窦小璇语气强硬,“一个普通学生,不敬师长,不守校规,我命令你,立刻让她滚出月亮岛中学!”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然后,王校长紧张到几乎结巴的声音传来:“窦、窦小姐,这、这个……实在抱歉,我们无法办到。”
“什么?!” 窦小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提高了音量,“无法办到?为什么?!她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吗?!我窦家每年给你们学校捐那么多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窦小姐,请、请慎言!” 王校长的声音更加紧张了,甚至带着一丝惶恐,“慎言啊!她、她是……苏明远苏董事长的亲孙女!而且,她、她家……是我们学校最大的股东之一啊!苏、苏老一句话,别说我们学校,整个市的教育界都要震三震啊!”
“苏明远?” 窦小璇眉头紧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但“股东”、“董事长”这些字眼让她觉得苏念家里可能有点钱,但窦家在本地也算有头有脸,她并不太在意,她咬牙道:“苏明远是谁?还有,他能有我窦家势大吗?!”
“噗嗤——” 苏念没忍住,轻笑出声,她摇摇头,觉得眼前这一幕简直荒谬至极。她侧头,与身旁的邬童对视了一眼。邬童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两人眼中都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蠢货。
电话那头的王校长几乎要哭了,声音带着恳求:“我的大小姐啊!您、您可别乱说啊!苏、苏董事长……他老人家,他是……他是全国首富的存在啊!虽然人大部分时间在国外,但势力遍布全球!别说我们一个小小学校,就是市里、省里,也得看苏家的脸色!而且……而且苏家和我们本市的邬氏集团是世交,关系紧密!苏念小姐和邬童少爷的关系您难道不知道吗?!得罪了苏念小姐,就等于是同时得罪了苏氏集团和邬氏集团!到时候别说我们学校不保,就是……就是您家的窦氏集团,恐怕也……也担待不起啊!窦小姐,求您了,千万冷静!可别再提开除的事了!”
王校长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的恐惧和焦急,透过免提,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教室。
窦小璇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身体微微颤抖,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恐和……一丝丝绝望。
全国首富……苏明远……苏氏集团……邬氏集团……
这些字眼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砸在她的心上。她终于想起“苏明远”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了,那是在财经新闻里都只能仰望的存在,是真正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而邬氏集团,更是本地根深蒂固的巨头!
她……她刚才居然威胁说要开除苏明远的孙女?还扬言要让她退学?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依然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撸着猫,表情平静得仿佛在看一出闹剧的少女。又看向她身边那个同样年轻、却气场强大、目光冰冷的俊美少年。最后,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将她围在中间、眼神不善的学生们……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知道,她今天,彻底踢到铁板了。不,是踢到钛合金钢板了。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窦小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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