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陈婉月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手不自觉地抚上高高隆起的腹部。梦里那些混乱的画面还在脑海中盘旋：产房里冰冷的器械、婴儿嘹亮的哭声、自己不知所措的模样...
“婉月？怎么了？”袁一凡立刻醒来，伸手打开床头灯。
暖黄色的灯光下，陈婉月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她抓住袁一凡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一凡，我好害怕...万一我生产不顺利怎么办？万一我照顾不好宝宝怎么办？”
这是她这周第三次在半夜惊醒。随着预产期一天天临近，那些被她压抑已久的焦虑终于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
袁一凡坐起身，轻轻把她拥入怀中，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别怕，我在这里。医生不是说过了吗？你的所有检查指标都很好，胎位也正，一定会顺利的。”
“可是...”陈婉月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查了很多资料，有人说生产时可能会大出血，有人说是剖腹产后伤口感染...还有，我从来没照顾过新生儿，万一我笨手笨脚伤到宝宝怎么办？”
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滴在袁一凡的睡衣上。怀孕以来积累的所有不安在这一刻爆发了。
袁一凡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水，语气无比认真：“婉月，你听我说。首先，医生已经评估过你的身体状况，你是最合适顺产的孕妇。其次，就算真的遇到什么情况，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医院有完善的应急预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照顾宝宝，你不是一个人啊。有我在，有爸爸妈妈们在，还有思语也在等着帮我们。我们都是第一次当父母的时候不也把思语照顾得很好吗？”
陈婉月靠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那不一样...那时候年轻，现在我都这个年纪了...”
“三十三岁正是生育的最佳年龄，”袁一凡温和地打断她，“而且你比谁都细心，肯定能照顾好宝宝。”
接下来的几天，陈婉月的焦虑并没有缓解。她开始频繁地查阅各种育儿论坛，看到负面案例就会紧张一整天。有一次看到关于新生儿黄疸的帖子，她竟然担心得午饭都吃不下。
袁一凡注意到了她的状态，周六早晨，他拿出一份课程表：“婉月，我报名了市妇幼的产前辅导班，今天下午就有课，我们一起去听听好吗？”
陈婉月有些犹豫：“那些课有用吗？”
“至少比自己在网上乱查要好，”袁一凡认真地说，“专业的医生讲解，还能和其他准爸妈交流。去吧，就当陪我一起去。”
下午的产前辅导班设在医院的多功能厅。教室里坐着十几对准父母，有的和陈婉月一样孕晚期，有的还只是微微显怀。讲台上，一位经验丰富的助产士正在讲解分娩流程。
“很多准妈妈会担心分娩疼痛，其实我们现在有多种镇痛方式可以选择...”助产士用温和的声音讲解着，还在白板上画出简单的示意图。
陈婉月认真听着，手里的笔不停记录。当助产士讲到无痛分娩的具体操作时，她明显松了口气。
课间休息时，坐在旁边的一位准妈妈主动搭话：“你也是第一胎吗？看你好紧张的样子。”
陈婉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我刚开始也这样，”那位准妈妈感同身受地说，“后来上了几节课，又参加了医院的产房参观，感觉好多了。其实知道得越多，反而越不害怕。”
后半节课是关于新生儿护理的。护士抱来一个婴儿模型，演示如何给新生儿洗澡、穿衣、喂奶。每一个步骤都讲解得很细致，还让准父母们上台实践。
袁一凡主动举手，上台学习如何正确抱新生儿。他按照护士的指导，小心翼翼地把模型婴儿抱在怀里，手法虽然生疏，但眼神格外专注。
“这位爸爸做得很好，”护士表扬道，“手臂要托住宝宝的颈部和背部，这样宝宝才会舒服。”
下课后，袁一凡还特意去咨询了产房参观的事宜。得知下周就有开放日，他立刻报了名。
回家的路上，陈婉月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原来生产过程是这样的...那些医疗器械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
“所以啊，还是要相信专业。”袁一凡握住她的手，“下周我们再去参观产房，到时候你就更不害怕了。”
晚饭时，陈婉月主动说起今天学到的知识。思语听得津津有味，还问了很多问题：“妈妈，弟弟出生的时候，我可以在外面等吗？”
“当然可以，”陈婉月温柔地说，“不过可能要等很久哦。”
“没关系，我要第一个看到弟弟。”思语认真地说。
临睡前，陈婉月又有些不安。但这次她没有自己胡思乱想，而是把担心说出来：“一凡，我还是有点怕疼...”
袁一凡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着今天课堂上讲的各种镇痛方法：“你看，有无痛分娩、导乐陪伴、还有呼吸法...我们可以提前练习呼吸法，到时候能帮上大忙。”
他按照笔记上的说明，教陈婉月练习拉玛泽呼吸法。起初陈婉月还觉得有些好笑，但慢慢投入后，真的感觉放松了不少。
“吸气...呼气...对，就是这样。”袁一凡轻声指导着，像极了课堂上耐心的老师。
练习结束后，陈婉月靠在床头，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你，一凡。要不是你，我可能还在自己吓自己。”
“夫妻之间说什么谢谢，”袁一凡为她盖好被子，“我知道怀孕很辛苦，生产更是要过一道坎。但相信我，我们会一起面对，一起度过。”
这一夜，陈婉月睡得很安稳。虽然还是会有担忧，但那些恐惧已经不再失控。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丈夫的支持，有家人的陪伴，还有专业医疗的保障。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陈婉月的手轻轻放在腹部，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动静。也许前路仍有未知，但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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