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郡的瘴气总算淡了些,暖乎乎的阳光透过云层斜斜洒下来,照得医驿旁的药田亮堂堂的。
绿油油的茯苓藤顺着竹架爬得密不透风,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风一吹,露珠滚落在泥土里,淡淡的药香飘得老远,闻着让人心里踏实又敞亮。
方正蹲在田埂上,指尖轻轻拂过茯苓厚实的叶片,眼里满是欣慰:“才一个月光景,长得这么旺,再过半个月,就能挖出来换钱了!”
王郎中凑过来,脸上笑开了褶子,手摸着藤蔓舍不得挪开:“帝师您教的法子真顶用!俺们按您说的,艾草灰拌土防虫,浇水专挑清晨瘴气轻的时候,您瞧这些茯苓,比山里野生的壮实多了,一个个圆滚滚的藏在土里,就等着咱们挖呢!”
旁边的百姓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看着绿油油的药田,脸上全是藏不住的期待。
“等茯苓卖了钱,俺先给娃扯块新布,做件像样的衣裳!”汉子挠着后脑勺,笑得憨厚。
“俺要给俺爹抓点补药,他老人家身子骨弱,受够了瘴气的罪!”妇人抹了抹眼角,眼里满是盼头。
“以后不用守着山饿肚子了,种药能治病还能赚钱,这日子总算有奔头了!”老人捋着胡子,连连点头。
这是医驿建成后,方正推的“药田计划”——教百姓在房前屋后、山脚空地种茯苓、甘草这些抗瘴药材,医驿管送种子教技术,成熟后统一收购,再运到中原卖给药商。
可就在这时,一个村民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白得像张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帝师!不好了!东边的药田,茯苓叶子全黄了,还长了黑斑点,一碰就掉!”
方正心里“咯噔”一下,刚暖起来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起身就往东边药田跑。
赶到田边一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绿油油的茯苓藤蔫头耷脑地趴在竹架上,叶片发黄卷曲,上面布满了黑褐色的斑点,用手一碰就簌簌往下掉,地里还爬着些芝麻粒大小的黑色小虫子,密密麻麻的,顺着藤蔓爬来爬去,看得人头皮发麻。
“是‘瘴虫’!”王郎中脸色瞬间大变,声音都发颤,“这种虫子专啃抗瘴药材的根茎和叶子,以前山里的野生茯苓就常被它们毁得精光,没想到现在跑到田里来了!”
百姓们见状,瞬间乱了套。
有人急得直跺脚,嘴里骂骂咧咧:“这杀千刀的虫子!俺们辛辛苦苦种了一个月,这是要绝俺们的活路啊!”
有人蹲在田埂上抹眼泪:“俺家娃还等着钱治病呢,这可咋整啊!”
还有人急得团团转,想伸手去抓虫子,又怕被咬。
方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焦躁,仔细盯着虫子的动向——这些瘴虫个头小,爬行快,身上带着一层油光,显然是适应了瘴气环境的毒虫。
“大家别慌!”他声音沉稳,像定海神针一样稳住了混乱的场面,“这种瘴虫怕艾草和硫磺,咱们赶紧把医驿里晒干的艾草烧成灰,拌上硫磺粉撒在田里,再用浓艾草水浇灌根茎,肯定能除了它们!”
“可硫磺粉不好找啊!”郡守急得直搓手,“附近的村落都没有这东西,要从外地运,最少得三天,到时候药田早就被啃光了!”
“不用等外地运!”方正抬手指向山脚下,眼神笃定,“之前修瘴路的时候,咱们在山脚下发现过硫磺矿,矿石敲开就有硫磺味,咱们自己开采,磨成粉就能用!”
这话一出,百姓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有了劲头。
“俺们去采矿!”几个年轻汉子立刻扛起锄头,“只要能保住药田,再苦再累都不怕!”
“俺们烧艾草灰!”妇女们也不含糊,转身就往医驿跑,抱出晒干的艾草捆,在田边架起火堆,浓烟滚滚升起。
方正也没闲着,亲自带着禁军去矿上指导开采。硫磺矿的矿石泛着淡黄色,敲开后一股刺鼻的辛辣味直冲鼻腔,他教大家用麻布捂住口鼻,用木锤轻轻敲打矿石,避免火星引燃硫磺。
两天两夜,没人敢歇口气。
艾草灰拌着硫磺粉撒满了药田,浓艾草水一遍遍浇灌下去,黑色的瘴虫渐渐变少,有的蜷缩成一团死去,有的爬着爬着就不动了。
药田的茯苓藤也慢慢缓了过来,发黄的叶片脱落,新的嫩芽从藤蔓顶端冒出来,绿油油的,看着格外喜人。百姓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可刚平静没几天,村里就悄悄传出了谣言。
晒谷场上,几个老人凑在一起闲聊,声音不大却传得远:“我听老一辈说,种这些外来的药材会得罪山神,之前的瘴虫就是山神的警告!”
溪边洗衣的妇人也跟着议论:“俺远房亲戚说,中原的药商黑心着呢,会把咱们的药材低价收走,咱们累死累活,根本赚不到几个钱!”
还有人在村里闲逛时煽风点火:“还不如把药田毁了,种些杂粮,起码能填饱肚子,不用担惊受怕!”
谣言像野草一样疯长,越传越邪乎。有些百姓本来就心里没底,听了这些话,渐渐动摇了,甚至有人趁着夜里,偷偷挖掉了自家田里的茯苓苗。
王二起早去药田巡查,一看这情况,急得满头大汗,连夜跑去找方正:“帝师,再不想办法,药田都要被人挖光了!那些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多乡亲都信了!”
方正心里门儿清,这准是余党在背后使坏!就是想搅黄药田计划,断了百姓的活路,让大家不再信医驿!
他立刻让人敲锣召集百姓,在医驿前的空地上开会。
方正手里举着一株长势喜人的茯苓藤,藤上还挂着个小小的茯苓果,声音沉稳有力,压过了人群的议论:“大家看看,这茯苓长得多好,再过半个月就能采挖换钱了!”
“说种药得罪山神的,之前瘴虫泛滥,咱们用艾草和硫磺除干净了,药材也重新发了芽,要是山神真发怒,会给咱们留活路吗?”
“说药商黑心的,俺早就联系了京城的‘民生药行’,他们承诺按市价收购,而且先付三成定金,绝不让大家吃亏!”
说着,他朝身后挥手,两个禁军抬着一个木箱子上来,“哗啦”一声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封盖着民生药行红印的书信。
“这是民生药行送来的定金,一共五百两,等药材运走,剩下的钱当场结清!”方正拿起书信,递到百姓面前,“大家要是不信,找识字的人念念,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绝不拖欠!”
百姓们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亮了,又传看了书信,脸上的疑虑渐渐消失了。
“帝师都帮咱们把后路铺好了,还有定金,俺们怕啥!”
“之前是俺们糊涂,听了别人的瞎话,差点把好日子给作没了!”
“俺这就去补种茯苓苗,以后再也不信那些鬼话了!”
百姓们纷纷表态,当天就把挖掉的茯苓苗补种上,还自发组织起来,轮流看守药田,防止有人再搞破坏。
半个月后,茯苓终于成熟了。
百姓们背着竹篓,兴高采烈地钻进药田,小心翼翼地挖开泥土,一个个白白胖胖、带着泥土清香的茯苓被抱了出来,堆在医驿前的空地上,像一座座小山,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正午时分,民生药行的药商张老板带着几个伙计,赶着马车赶来。他跳下马车,看到堆成山的茯苓,眼睛都亮了,快步走上前,拿起一个茯苓掂了掂,又凑到鼻尖闻了闻,连连赞叹:“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这么饱满的茯苓,在京城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当场让伙计打开钱箱,给百姓们结算了三成定金,银子沉甸甸的,递到手里暖乎乎的,百姓们笑得合不拢嘴。
可就在大家忙着把茯苓往马车上装的时候,张老板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拦住了正在装车的王二,语气强硬:“不对!这些茯苓的成色不对,里面有不少次品,只能给你们半价!”
“什么?”王二手里的茯苓“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涨红,嗓门也大了起来,“张老板,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俺们的茯苓都是精挑细选的,挖出来的时候个个完好,怎么会有次品?”
“就是啊!俺们自己吃的都没这么好,怎么可能是次品!”百姓们也围了上来,个个义愤填膺,指着张老板讨说法。
张老板弯腰捡起一个茯苓,从腰间掏出小刀,“咔嚓”一声切开,指着里面发黑的部分,振振有词:“你们自己看,这些茯苓里面发黑发柴,还有霉味,俺们收回去也卖不出去,只能半价收购,不然这买卖没法做!”
百姓们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茯苓里面发黑,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瞬间傻了眼——挖出来的时候明明都是好的,怎么会短短半个时辰就变质?
方正皱起眉头,心里咯噔一下: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茯苓刚挖出来时他特意检查过,个个饱满完好,怎么会突然变坏?结合之前的瘴虫和谣言,准是余党搞的鬼!
他不动声色地按住愤怒的百姓,对张老板说:“张老板,既然你说有次品,那不如先把好的挑出来装车,次品留下,我让人重新检查,要是真有问题,半价就半价,如何?”
张老板以为方正服软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点头同意:“可以,不过要是好的没多少,价钱还是得再商量!”
方正让王郎中和百姓们一起挑拣茯苓,自己则带着两个禁军,悄悄绕到马车后面,盯着张老板带来的伙计。
果然,一个穿灰布衫的伙计趁着大家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飞快地往没装车的茯苓堆上撒了些黑色粉末。
方正眼神一凛,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伙计的手腕,夺过纸包:“你在撒什么?”
伙计脸色瞬间惨白,身子发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张老板见状,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败露,转身就要往马车上跑,却被早已埋伏在旁边的禁军拦住,“咚”地按在了地上。
“张老板,你和岷王余党勾结,故意在茯苓里撒毒粉让其变质,还想低价霸占药材,居心何在?”方正打开纸包,黑色粉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异味,和之前余党用的毒粉气味一模一样。
他又在伙计的包袱里翻出一枚刻着“岷”字的青铜令牌,纹路和之前发现的余党令牌分毫不差。
铁证如山,张老板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帝师饶命!是余党逼我的!他们抓了我的家人,说要是不低价收购你们的药材,就杀了我的家人!我也是没办法啊!”
“余党还说了什么?他们的据点在哪里?”方正厉声追问,眼神锐利如刀,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老板被吓得魂飞魄散,断断续续地说:“他们说……要是这次成功了,就烧了药田,毁了瘴路,让西南永远困在瘴气里……他们的据点……好像在黑风岭的山洞里,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方正让人搜出了张老板和余党勾结的书信,上面写着余党的完整计划:先放瘴虫毁药田,再散播谣言动摇民心,最后让张老板低价收购药材,彻底破坏医驿的自给自足计划,让百姓失去希望。
“大家放心,药材的问题解决了!”方正转身对百姓们说,“我早就料到余党可能会搞破坏,提前联系了其他药商,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会按原价收购咱们所有的茯苓!”
百姓们闻言,瞬间欢呼起来,之前的愤怒和担忧一扫而空,纷纷称赞:“帝师英明!多亏了帝师有远见,不然咱们就被坑惨了!”
当天下午,方正联系的几家药商就陆续赶到了。他们看到品质上乘的茯苓,都十分满意,当场按市价结清了所有货款,百姓们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银子,脸上笑开了花。
王二拿着银子,激动得手都在抖,哽咽着说:“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以后俺要多种药材,不仅能治病,还能赚钱,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医驿也靠卖药材赚了不少钱,李太医拿着账本,笑着来找方正:“帝师,现在医驿不仅能自己养活自己,还结余了不少银子,足够买更多的药材,以后还能给百姓们免费提供一些常用药!”
方正点了点头,心里却没放松:“余党还没铲除,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加强药田、医驿和瘴路的守卫,不能让他们再有机可乘!”
他立刻做出安排:禁军分成三队,分别守卫药田、医驿和瘴路;再组织百姓成立护药队,白天黑夜轮流巡逻,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通报。
可就在当天夜里,黑风岭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一个禁军急匆匆地跑过来,脸色惨白,气喘吁吁:“帝师,不好了!黑风岭的山洞里,余党放了一把大火,好像在销毁什么东西,而且他们还带走了不少毒粉!”
方正心里一沉,立刻带着禁军赶往黑风岭。
赶到黑风岭时,山洞里的火已经灭了,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和刺鼻的毒粉味。地上散落着一些烧焦的药材、破碎的毒粉袋,还有几具余党的尸体,脖子上都有明显的刀伤,显然是余党销毁证据后,杀了知情者灭口。
方正蹲下身,捡起一个没烧透的毒粉袋,上面的花纹和之前在水源投毒的毒粉袋一模一样,显然是同一批毒粉。
“不好!余党带走毒粉,肯定是想在更大的范围投毒,制造大规模瘟疫!”方正脸色凝重,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远处的山林里,那个神秘黑影再次出现,隐在大树后面,看着黑风岭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方正,你以为破坏了我的计划,就能救西南百姓?”黑影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接下来,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整个西南都会变成瘴气的地狱!”
他身后,几个黑衣人手里提着装满毒粉的袋子,正朝着附近最大的村落悄悄靠近,脚步轻盈,眼神凶狠,像一群觅食的野狼。
方正握紧了手里的长剑,指节发白,眼神里满是怒火和坚定:“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绝不会让你伤害西南的百姓!”
一场围绕着药材、毒粉和百姓生命的生死较量,已然升级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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