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淮茹擦干眼泪，往车间方向走去，李向阳站在原地，眉头微蹙。
直接去车间找郭大撇子对质？那太低级，而且容易把秦淮茹推到风口浪尖，对她一个寡妇的名声将是毁灭性的。
他略一沉吟，心中便有了计较，转身朝着厂部办公楼走去。
径直敲响了李副厂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传来李怀德的声音。
李向阳推门进去，李怀德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抬头见是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向阳？你怎么过来了？”
也难怪他惊讶，平日里多是李怀德有事召见李向阳，李向阳主动来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今的李怀德，与原着中那个无儿无女、一心钻营、生活作风也有些混乱的形象已然有了微妙的不同。
上个月，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可把李怀德高兴坏了！人到中年，终于有了血脉传承，那种喜悦是前所未有的。
他现在看谁都顺眼了几分，连带着和食堂那个刘岚的关系也彻底断了。
一心扑在老婆孩子和工作上，做事也比以前更讲究分寸和后果，毕竟，得给儿子积攒点好名声。
“厂长，我没事，身体好着呢。”李向阳笑了笑，走到办公桌前，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今天来，是有件不太好的事，想向您反映一下。”
“哦？什么事？坐下说。”李怀德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李向阳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将秦淮茹在钳工车间被郭大撇子骚扰的事情说了出来。
“厂长，郭大撇子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作风不正，往大了说就是耍流氓！严重败坏咱们厂干部的形象！”李向阳说道“我知道郭大撇子是车间副主任，但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姑息！这要是传出去，咱们轧钢厂的脸往哪儿搁？”
李怀德听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如今有了儿子，心态不同，对这种欺负女工的龌龊事更是多了几分不齿。
而且，李向阳出来摆明了说情，为了一个郭大撇子得罪李向阳，完全不值得。
“还有，”李向阳压低了声音，补充道，“厂长，这事处理起来，最好别把那位女工牵扯进来。她一个寡妇，拉扯着几个孩子不容易，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要是闹得人尽皆知，她以后在厂里就没法做人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找个其他由头……”
李怀德是个人精，立刻明白了李向阳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嗯，向阳，你这个情况反映得很及时，很重要。你放心，厂里绝不会纵容这种害群之马！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保证处理得妥妥当当，不会牵连无辜。”
“哎！谢谢厂长！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向阳知道李怀德这是答应了，便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回到医务室，李向阳像没事人一样，该摸鱼摸鱼，该看病看病。
第二天上午，厂里一如往常般机器轰鸣。快到十点钟的时候，厂里的广播喇叭突然响了起来：
“全体职工同志们，现在播送一则厂人事处处理决定通知。经查，钳工车间原副主任郭大刚（绰号郭大撇子）同志，在工作中存在严重懈怠、偷奸耍滑、敷衍塞责等问题，多次造成工作失误，影响生产进度，且在担任副主任期间，管理松散，未能履行应尽职责……经厂部研究决定，撤销郭大刚同志钳工车间副主任职务，技术等级由六级钳工降为三级钳工，一年内不得参加技术等级考核！望全厂职工引以为戒，端正工作态度，严格遵守厂规厂纪……”
广播一连播放了三遍。
王主任摇了摇头：“这个郭大撇子，平时看着就不太正干，果然出事了。”
张医生附和：“降了三级，一年不准考级，这下可惨喽。”
李姐也啧啧两声：“真是自作自受。”
李向阳听着广播，面色平静，李怀德办事果然利索，这个由头找得也恰到好处，既严惩了郭大撇子，又保全了秦淮茹的名声。
中午吃完饭，李向阳趁着休息的空档，再次来到了李怀德的办公室。
“厂长，广播我听到了。”李向阳脸上带着笑容，“处理得漂亮！又快又稳！我替那位女同志谢谢您！”
李怀德摆摆手，心情也不错：“这种害群之马，早就该清理了！也是他自身不硬，给了我们由头。”
他顿了顿，看着李向阳，“怎么样？这下你那邻居该安心工作了吧？”
李向阳却叹了口气，顺势说道：“厂长，处理了郭大撇子，环境是好了。但我想了想，她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在钳工车间那种全是重体力活的地方，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力气比不上男人，很多活干着吃力，也容易被人说闲话。”
李怀德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厂长，您看，”李向阳往前凑了凑，“我们医务室的王主任，明年开春就该退休了。现在医务室连我在内就四个人，到时候肯定缺人。护理这工作，细心、耐心，正适合女同志。我想着，能不能把她调到我们医务室来，先从实习护士干起？跟着我们学点护理知识，打针发药，照顾病人，这活儿她肯定能干好，也能发挥她的长处。这对她个人，对咱们医务室，都是好事。”
李怀德听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思考起来。
调个工人岗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而且李向阳说得合情合理，医务室也确实需要补充人手。更重要的是，这次帮了李向阳，等于又送了他一个大人情，还能体现自己关心职工困难，一举多得。
“嗯……”李怀德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女同志在车间确实辛苦，调来医务室学护理，是个出路。行，这个事我同意了。”
说着，他拿起笔，刷刷刷地写了一张调岗介绍信，盖上了副厂长的公章，递给李向阳：“拿着这个，让她下周一直接去你们医务室报到吧。具体工作，你看着安排。”
李向阳接过那张纸，再次道谢：“厂长，太感谢您了！您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行了，跟我还客气什么。去吧，把人带好，把医务室的工作抓好就行。”李怀德笑着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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